郁言买了包烟,躲到火车站吸烟室里点上了。
周围四五个中年男人吞云吐雾,味道很冲,郁言被熏得眼睛发酸。他看着手指间夹住的火光,像是他怎么都不肯死心的爱情。
过滤嘴送到口中,隔着海绵头吸入呛人的烟雾。火星变大,往前燃烧一截,郁言轻眯着眼,如释重负般吐出一缕悠长的白烟。
他看起来很熟练,长得文秀一点不像会抽烟的样子。但这的确不是郁言第一次抽,刚毕业的时候,工作压力大,背着程深抽过不少,后来被人发现,强制戒了。
郁言迷恋尼古丁的味道,那一瞬间倾入肺腑,茫然、迷惑、不甘、怨恨、愤怒、痛苦,所有负面情绪统统被包裹严密。他得到一支烟的时间用以自我解脱,效果很短但有用。
不久前,程深将他送到进站口,对他说了一句话:“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郁言似乎拿到了一张自由出入的通行证,上天入地为所欲为都可以被宽恕。他觉得自己在用痛苦要挟程深,以此换来等量的愧疚,从而得到随心所欲的资格。
程深面前,他乖巧顺从,紧张敏感。但在程深看不到的地方,郁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贯清淡温和的眉宇间掺入几分戾气,他焦躁、不安,浑身竖起尖锐的刺,扎人也伤己。
一口气抽了三根,郁言才从吸烟室出来,带了一股浓郁的烟草气。他自觉的站到远离人群的位置,低头看脚下的砖缝。
手机在口袋震动,一开始是信息后来是电话。他没动,不想看不想接,抗拒一切交流。郁言知道,自己用尊严换来的主动权其实分文不值,只要他开口,程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而他耗着,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等到程深的耐心被他磨干耗尽,等这么多年的爱被无休止的怀疑冲散完全,他再也没有筹码绑住程深。郁言觉得自己好像分裂了,一个我卑贱下作,一个我嗤之以鼻,谁都不能劝服谁,谁都看不起谁。
往杭州的高铁上,郁言收到程深发来的文件。文件中罗列了全北城数十个高档地产,环境,服务,利弊详情,户型资料等都有介绍。
郁言逐一看完,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这些房产早先一步被精挑细选过,弊端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房款更不在考虑范围中。郁言挑不出刺,给程深回过去:“我觉得都挺好,你看吧。”
不一会儿程深回复:“那就是都不喜欢。”
郁言的目光在几个字之间盘桓。
他找不出缺点,并不算作满意。那些房产高档、昂贵,无一例外的大和空,单看图片就感觉到寂寞。
程深说:“没关系,不让菲菲找了,他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