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算什么啊……”碎发挡住半张脸,路灯和阴影将郁言的脸分割成两段,他在明暗缝隙中苟延残喘,无声细数那些蛛丝马迹——中秋、衬衫上的粉底液、那晚送他回家后就离开、被抽走不让看的手机,原来早就已经……
程深一寸寸把手收了回来,他闭上眼睛,感觉心在汨汨地往下滴血。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辩驳,因为没有借口,没有理由,这就是残酷的真相。他遮遮掩掩,谎言说了一个又一个,他是真的背叛。
“郁言我不想伤害你……”从被郁言看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完了:“我们……我们……”可他没想到那两个字说出来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他把郁言强拉入自己的生命里整整十年,现在岁月逝去,年华流走,又用这么无耻下流的方式,亲自将郁言驱逐。
程深觉得自己坏透了,他是畜生,是杂种,他不是人。
程深蹲不住了,他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是个不要脸的渣男。
“我猪狗不如,”程深说:“我不是人,我肮脏下流卑鄙无耻,你可以把我今天做的一切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来骂我,让他们来打我,你可以搞垮我的公司,你……你想怎样都可以,你毁掉我也可以……”
“我们……”程深艰难的说:“我配不上你了,我们……分手吧。”
郁言终于被击倒,“分手”两个字如同长|枪短炮,轰然一下正中心脏。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他开始晕眩,双眼模糊不清,四肢麻痹不能动弹,喉间发出奇怪的声音,肺部的空气被蚕食干净,他喘不过气,感到窒息。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痛苦,痛苦到可以抛弃一切尊严与骄傲,毫无底线的做一只任人宰割的蝼蚁。
郁言从花坛上跌落,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他感觉不到疼了,眼前都是黑的,伸出的手没有知觉,几根手指并在一起分不开,颤抖又麻木。
他用那样的手去抓程深,也不知抓没抓到。他听不见声音,耳朵“嗡——”地被尘沙淹没。他像一个丧失五感的疯子,张开嘴巴崩溃的嘶吼。
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千里迢迢赶回来是为了给程深一个惊喜。那人一直想和他过中秋,他还带了礼物回来。
他想说别闹了,别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你要是介意周放的事,我可以解释的,我也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他见面,再也不和他联系。你不想我们分的那么清楚,那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工作生活,怎样都可以。
郁言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明要一生一世,长长久久,为什么有人要走。
程深被郁言的样子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