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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篮球赛的学生们三五成群的从体育馆里出来,五月天已经热起来,刚刚运动完的少年带着一身热汗投入夜色。

郁言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单词书,在路牙上来回走着背单词。没多久,他头一抬,看见程深和同学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有人看到郁言,先伸手捣了捣程深,再扬手打招呼。

程深已经提前交待不必等他,这时也跟着惊讶,然后觉出开心。

附中的路灯大而明亮,在水泥地上投出好大一圈光影,郁言就站在那层光里。他笑着朝自己这边挥手,走过来的时候,细软的头发微微晃动,沾着未散的光,看起来毛绒绒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郁言还没走呢,等程深啊。”丁子本名丁建,和程深差不多的大个子,笑起来脸上有个酒窝,看起来有点萌。

郁言说:“做题忘了时间,下来的时候看你们这边散了,过来碰碰运气。”

“那你运气真好。”丁建拍拍程深:“哥们儿,我先走了。”

他们互相告别,程深和郁言一起去车库拿车。

“累吗?”郁言看见程深脸上晶亮的汗水,怕他运动过后着凉,从口袋拿纸巾递给他擦汗。

程深说不累,抖开外套披身上,问道:“不是说让你别等我吗?”

郁言从书包外侧掏出准备好的脉动:“我没等你,我真在做题。”

饮料都买好了,还说不在等。

程深给人留面子,没拆穿,可胸口那块暖烘烘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妈妈生活。母亲岳穆云是个女强人,工作很忙,根本顾不上他。小时候有一次过生日,岳穆云答应晚上六点接他去吃大餐,结果程深饿着肚子在沙发上等到睡着,第二天一早接到岳穆云的电话说临时有事已经出差到了外地。

程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等,等妈妈回来陪他吃饭,等妈妈回来给他讲睡前故事,等妈妈的一句早安晚安。可是总也等不到,渐渐地,他不等了,却已经习惯等待。

这是第一次,有人等他。揣着一腔好意,连负担都不肯给他留,就这么自以为是的等待着。

程深看郁言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三分动容七分柔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郁言。”昏暗的车棚里,程深握着车钥匙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