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衮说不出话来,俩人就这样默默地相对良久。
这时卢多逊怔怔说道:“在下出身比较寒微,后来寒窗苦读又逢机缘巧合,总算跻身富贵者之列。有钱有势的日子,过着真的很好哩,想住舒适风雅的地方,想吃什么,喜欢啥样的小娘,衣锦还乡,都轻易可以得到……呵!有时候我很庆幸还年轻,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很久很久。”
杨衮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听卢多逊废话。
卢多逊又道:“人得识时务,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国家更是如此,万勿意气用事!萧思温的干法就是太意气用事了,那样的作为,对辽国又有好处么?你看本来大家渐渐可以太平了,萧思温又来这么险恶的一出,意思两国要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杨衮忍不住开口道:“两国宿怨已久,血仇极深,且都是威胁对方的心腹大患。卢辅政的意思还可以言和?”
卢多逊叹道:“杨将军精于兵法战阵,庙堂之谋还是稍有不足。这样的大将,大许朝中也不少。”
“何意?”杨衮问道。
卢多逊道:“意思便是辽国若与我国鱼死网破,且不论输赢,辽国有多少人口能耗在许辽战场上?筋疲力尽后,鞑靼、女真还会受你们奴役?便是辽国三大部族迭刺部、乙室部、奚六部之间也难免内乱。这样下去,对辽国没有任何好处,更非长远之道。”
他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杨将军熟知战阵,以现在两国的军力,你认为辽国能获胜?”
杨衮不置可否。
卢多逊继续道:“当然对大许也没好处,我朝皇帝是十分务实之人。辽国统治着辽阔的草原、广袤寒冷的辽东,气候地理对于许军十分恶劣。大许若想灭掉辽国,哪怕兵多将广,也是个耗费巨大死伤无算的无底洞。
关键是咱们就算能搞垮辽国,然后哩?
目前看来,大许无法统治草原,占领那么空旷的地方也是个入不敷出隐患无数的错误国策。那么草原和辽东会有一股新的势力崛起。是女真,还是鞑靼?”
卢多逊长叹一声:“谁能肯定新上来的势力,不会比契丹人更凶狠野蛮?
与其让形势失去控制,咱们还不如选择契丹人。契丹人自唐朝起就与中原渊源很深,我们了解你们,你们也了解我们;至少契丹人更明智讲规矩一点。否则,咱俩如何能坐在这里好言好语地商量事儿?”
杨衮不禁微微点头:“卢辅政这番大事见解,倒是挺有道理。”
卢多逊沉声道:“只要辽国朝廷能真正调整姿态,咱们就可以努力结束这种毫无益处的流血灾难;两国坐下来一起定一些规矩。辽国应该把力量放在稳固内部各族上,若有必要,大许还能提供一些帮助。这样不是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