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曹泰回来回禀。金盏问:“官家说什么了?”
曹泰瞪眼道:“官家骂了一句,接着又面色悲痛,久久未语,奴婢不敢强留在蓄恩殿招官家厌,只得先回来了。”
金盏一时间只觉得皇城中气息混乱,暗流涌动。不过幸好绍哥儿好转,她心里毫无理由地有了底……今天白天时满城铁甲,绍哥儿三下五除二就解了局,男儿做事确实和女子不同,大气自信,胆子大得多!
“先叫杨士良弄清楚怎么回事,立刻禀报。”金盏皱眉道。
……时近酉时,开封府衙门一大队人马急匆匆地出来,因为国公府的人报官了。皇城里也有人马赶到了马行街南行。
而这时范质正独自坐在家中厢房里,紧闭着房门。
他仔细回忆着先前在宣德门上的光景,皇帝杀气腾腾地说先把内部乌七八糟的人清除,然后眼睛看了一下自己!会不会只是皇帝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并非针对自己?
范质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当时郭绍身体和精神都还不太好,眼神儿明显比平时呆滞,在场那么多人不堪,看他作甚……范质自觉在朝中本来就不是说话有分量的人。
郭绍杀气腾腾的眼神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现在就看着他!范质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能败露了!
加上他刚不久前才派出信使南下,想告诉郭进:时机已失,暂且偃旗息鼓静待。
既然皇帝已经怀疑,会不会已经截获了那个信使?范质拍着脑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忧惧交加,怕得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便从席子底下拿出一根白绫来,拿一条腰圆凳垫着,将白绫搭在床幔后面的房梁上。以防万一半夜有人要抓他,趁早自我了解……容易死的剧毒物是违禁之物,范质一时间没来得及准备,拿剑抹自己的脖子似乎不容易下手,对于他来说,无奈窘迫之时上吊是最好的办法。
他做好准备,犹自坐在床边上,暗忖自幼读书,没吃过皮肉之苦、也受不了侮辱!自己好歹是两朝宰相,正儿八经身居庙堂之高的士大夫,就算死也必须得体面一些!
主要也是为了防止受不了严刑拷打,牵连更多的人,特别是郑王郭(柴)宗训。
不料刚准备好,忽闻府院外传来一阵急促清楚的马蹄声!范质心里立刻一紧,东京内城禁止驰马,这会儿正当一天中热闹的时候,怎会有一大股人马明目张胆地驰马?!
范质瞪圆了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床幔后面的白绫,又看一眼闩住的厢房内,未免被破门抓到活口,便不动声色地走到里面的腰圆凳边爬了上去,用手扶住白绫,转头看着房门。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他的奴仆急迫地大喊:“阿郎,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