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站起来,在蜡烛上点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又咬破手指,把鲜血滴到香炉里,复跪到蒲团上,闭上眼睛,全心地向神乞求拿走她的一切……
……
西北的雨停了,不过已是下午。中军下军令,明早启程。
帐外有人禀报道:“大帅,东京来人了。”
李处耘的神情顿时一变。这个叱咤战场的大帅,此刻在仲离眼里却如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紧张不安不已。
“大帅?”账外的声音又响起。因为李处耘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李处耘这才颇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先带到这里……”
等了许久,一个布袍人被将士带进了大帐。布袍人进来便一边掏东西,一边说道:“小人是护国公(罗延环)府上的人,带的是阿郎亲笔书信,请李公过目。”他又沉声道,“东京出大事了!官家身染重疾,听说已不省人事!”
不料李处耘却完全没有大惊失色的表现。仲离自然也没有太多意外,他们已经事先知道……不仅是因为突然调回大军的军令,还另有一个消息。
“你下去罢。”李处耘很沉得住气。
布袍人面有诧异之色,嘀咕道:“我家阿郎也知道不久,赶紧就派小人来了……”
等信使出去,李处耘才有点动容道:“罗延环到底是过命的兄弟。”
仲离没吭声,听到这句却觉得李处耘虽然有城府,但老练上还差点火候……如果李处耘到了仲离这年纪,经历的事儿够多,他会明白:罗延环能送出这封信,主要不因兄弟情;而是自觉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一种明确的选择。
仲离认为……在这种选择生死立场的时候,看处境,有的人会更早选择、更干脆;有的人会等一下,更愿意等到事情更明朗一些。如此而已,就这点区别;什么过命的兄弟,还是太轻了。
李处耘与仲离面面相觑,神情更加凝重。他们不是不震惊,而是早有心理准备。
仲离沉吟道:“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快……”话里还有一丝微妙的兴奋和兴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