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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听罢拜道:“先生推心置腹也。”

仲离笑道:“李公特意邀老朽来这好去处,再打机锋便无意思。李公可言为甚所困乎?”

李处耘捋着下巴的胡须,沉吟许久,才道:“汉唐治世,天下一统便休养生息,便是陛下有心开疆辟土,展露声威,朝中大臣必不赞同;陛下也有疑虑。”

仲离不断点头,却不说话。于是俩人提起筷子以菜肴下酒,沉默下来,外面传来了别人请的小娘弹唱声音。

“老朽能坐次饮酒吃肉,已比许多人过得好了,很多人还吃不饱饭哩。”仲离忽然感叹道。

李处耘也感叹了一气。

仲离又问:“天下为何有饥荒?”

李处耘道:“天灾人祸,难以幸免。”

仲离摇头道:“非也,天灾人祸只是表象,如水之下流也是表象。有了天灾人祸,旱涝战乱,人数才能减得下来,地多人少,才能太平盛世。饥荒之因,是人太多了。”

李处耘道:“咦,君子在朝,无不以丁户多寡为国之根本。先生此说有悖于常论。”

不过李处耘忽然想到在东市很堵的情形,人多地窄,着实不太舒坦。

仲离道:“人愈多,赋税愈多,国家愈强。但百姓过活,人一多,土地兼并,地便少了……老朽闻尧舜禹之时,猛兽出没,树木茂密,男丁狩猎,妇人采集。偿若今日今日,遍地野兽果实,人口稀少挟强弓硬弩,还会有饥荒么?”

李处耘没有反驳,一则他觉得自己诡辩完全不是仲离的对手,二则他已隐隐猜到仲离的看法,这种看法与李处耘等武夫的主张一致,他为何要反驳?

仲离继续道:“周天子治天下八百年,此后各朝末,便是天灾人祸,民饥寒频死、流寇四起,国内之祸群起,在中原逐鹿,成王败寇,存者生、败者死,人便少了;汉高祖立国时,国中之人存几,汉末战乱之后,十室九空。当此之前,若外有丰腴之地,饥荒之民迁徙求食,民不饿则不反也。”

李处耘道:“似乎有理,不过略显牵强。隋炀帝便是穷兵黩武失了天下,要开疆辟土,要耗费国库,而今国库空虚……”

仲离道:“没钱养兵,为何不去抚桑国挖银矿?没粮为何不去交趾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