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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船队分作三个梯队,前方直接迎战敌船的将士,感受和后面的人便大不相同。
李老汉运气非常不好,就在最前面的一艘战船里。而且他还在甲板下面的船舱里,正爬在一台水车的踏板上,听监头的命令蹬水车。旁边还有一群人,一部分蹬水车,更多的坐成两排,在“嘿嘿”地吆喝着摇船桨。
头顶上的甲板被凌乱的脚步踏得啪啪直响,脚步声和喊叫声中,李老汉知道已经要开战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蹬水车,身上连盔甲都没有,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杆梭枪;上头发的,并下令他们万一被敌兵冲进船舱了拿这么杆短细的梭枪拼命。
李老汉以多年的行军打仗经验,觉得这梭枪用不上,如果都败到那种程度了,很难有人会负隅顽抗。
“哗”地一声水响,李老汉从伸桨的船孔里看了一眼,只见是一只小船从甲板上用绳子放进了水里。然后他从船孔中看到有三两人抓着绳索上小船。
“干嘛的?”旁边一同蹬水车的汉子悄悄问了一声,北方口音。显然也是临时拉来干苦力的人,极可能只是民壮。
李老汉军旅生涯很长,却一直在北方,因为这些年来中原王朝还真是第一回打到长江江心里。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见过不少人、也听过不少事。当下便好心地回答道:“大船不灵活又高大,周围要小船帮忙干一些活。还有,这么冷的天,有人掉水里不得冻死?小船还能帮忙救人。”
那汉子听罢脖子缩了一下。但见外面还飘着雪,要是船沉了,掉进水里真不知是啥滋味,李老汉想到了这事,两人面面相觑,不再吭声。
就在这时,忽然见前方的头顶上出现了半张脸和一张嘴,那嘴张开大喊道:“指挥使令,全速前进!”
船舱里有两个监头,立刻开始破口大骂,叫骂着让大伙儿使劲卖力。刚才还在慢吞吞的李老汉等人拽着扶杆,赶紧猛蹬踏板,他们只管快慢、不管方向,船舱里闹哄哄一片。少倾,头顶上鼓声大作,擂鼓的声音似乎要把船壁都震散架一般;船体外面的水车也在江水中“哗哗”直响,木头磨蹭的声音叫人听着牙酸。
旁边的壮汉猛蹬了一阵,就气喘如牛,满额大汉。转头看李老汉时,只见李老汉瞪得不快不慢,却是气不喘一口,十分稳当,那汉子立刻露出了钦佩之色。毕竟李老汉岁数有点大了,满脸皱纹,不过只要不比爆发力,他并不比青壮的气力差。
“停!停……”刚才头顶那张嘴又大喊起来,“全部停下来!”
众人哗然,都歇了下来,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汉早先就凑准了一个船孔,便稍稍后仰,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只见那小孔外面的光景,阴沉沉的天空下,闪亮的箭矢好像萤火虫一样在江面上乱飞。嘈杂声中,外面刚刚已经干起来了,船舱里竟然都不知道。
这艘船的侧翼,敌我的船只都靠近,空中闪着火光翻滚的火球,大概是抛石车投出去的,风雪中却是黑烟滚滚。李老汉在船舱里也闻到了一股很怪异的烧焦味,似乎是南唐国善用的“猛火油”燃烧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