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下雨了。
夔州中军行辕的大堂内,宁江节度使高彦俦站在大门口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说道:“这雨下得好!”
公座上正在拿着卷宗看的东路军监军王昭远随口问道:“好在哪里?”
“下着雨,周军怎么走山路到夔州来?”高彦俦道,“这季节,要是下个一月半月的小雨,不用太大、就这么阴雨蒙蒙,夔州就能多守好一阵。”
王昭远道:“什么山路?周军难道要翻瞿塘峡的山过来?”
高彦俦道:“从赤甲山(瞿门北山)北面过山,沿草堂河谷南下;然后渡 溪就兵临夔州城下。周军还走瞿门作甚?”
本来还很淡然的王昭远眼睛一瞪,惊得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王监军运筹帷幄、掌东路兵权,难道连夔州一地周围的地形和道路还没搞清楚?”高彦俦也诧异道,“我以为你早就一清二楚,所以才没多言。”
王昭远的幕僚帮腔道:“王副使才到夔州多久?既要部署防务、又要谋划大略,哪能对什么山路也摸得一清二楚?高将军既然早就在夔州做节度使,这等要紧的事竟然现在才说!”
高彦俦皱眉无从辩解:“这……”
“山路?”王昭远只是震惊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淡定下来,“山路能走大军?”
高彦俦道:“只要铁了心想去一个地方,就一定能走大军。蜀道上悬崖峭壁也能修出路来,何况只是山路?咱们把瞿门的栈道烧了,周军如果不想等着慢慢修缮栈道,就应该会另找路过来……不过王副使稍安,现在下着雨,山路上全是泥泞,还真没法走大军了。周军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雨总会停!”王昭远生气道,“咱们挡不住周军了,他们迟早要兵临城下!”
高彦俦也是迷惑了:“敢情王副使还曾认为周军不会兵临城下?”
王昭远道:“我把栈道烧了,我军水师在上游。周军水陆无法前进,如何过来?谁知道还有一条歪门邪道!”他伸出手指着高彦俦的鼻子直抖,“你……高节帅!你就算对王某有成见,也不能在军务上知情不报,耽误大事呐。你是何居心?”
高彦俦道:“我能有什么居心,夔州守不住难道高某有好处?但咱们的人马打不赢有什么办法,现在只有关闭城门死守城池,挡一天算一天,反正迟早周军会来、迟早也会攻下夔州。除非这雨要是真下个一月俩月的,周军受不了退兵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