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捷军左厢六个军,分驻六个地方,首先总得把指挥使以上众多武将召集起来、才能调动士卒罢?单是这一步就不容易,那么多分散的武将,他没凭没据怎么一下子毫无遗漏地叫到一起来?之前就听说郭绍专门弄了一支传令兵,我没注意这等小事,等空闲下来真得琢磨琢磨。
之后集结大军,迅速攻占西华门、控制堵塞铁骑军核心区域内城东部南下的道路,每一步都精确快速,必然有一整套严密的作战部署!咦,此次郭绍在东京城大胆地用兵,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
王朴是从来没有这么不吝溢美之词夸过人的。魏仁溥知道这老小子心气儿非常高……因为王朴既没有太高的出身,也没有科举功名,常常遭人诟病做大臣资格不够;这反而激起了王朴更大的自尊心。在他眼里,自己是靠真本事上位的人,比那些靠出身靠功名的人都厉害,他眼里自己根本就是天下第一有才!
这样一个人,对一个武将大赞特赞,叫魏仁溥觉得十分罕见。
王朴又感叹道:“天下倍有有才出,难得难得!此次部署胆大心细,每一步都雕琢得精细非常。郭绍是在用画一幅工笔画、雕琢一篇艳词的心思来用兵,这是才华、是技艺与艺术!”他看了一眼魏仁溥,“只是可惜、可叹!”
魏仁溥忙问:“何以有此言?”
王朴道:“诗词歌赋、名家丹青,可流传世间叫人观摩,这等用兵之术,转瞬即逝、了无痕迹,天下人有几分能懂?只有魏副使与老夫,才看得懂罢了。”
“大凡精妙之术,本就不是给太多人看懂的。”魏仁溥附和道,他想了想又道,“郭绍着实仰慕高人、并善于习之……”
魏仁溥想起在淮南扬州时,自己的仪表风度叫郭绍赞不绝口,说要把他当老师一样……他不便在王朴面前提起那事儿,不然不就是自夸到不要脸的程度?
当下只道:“他心思敏锐细致,天分很高,对不了解的东西也懂欣赏,尤爱欣赏精妙之事。这样的人竟然是个武夫,哈!”
“老夫也觉得奇怪,郭绍出身实在过于寒微,按理没什么见识,年纪又不大。”王朴若有所思道,“不过世上偶然总有一些这样的人,诸如那几岁能作诗的神童。”
俩人感叹了一番,魏仁溥又问:“赵匡胤现在会怎么做?”
王朴直截了当道:“逃奔。”
魏仁溥听罢沉吟道:“只能在路上设伏。现在咱们为了大局,还不敢对殿前司诸军轻举妄动。”
王朴点点头道:“正是,刚刚发生大事,时间太短。为了稳妥起见、并且减少禁军精锐损失,还不便去铁骑军军营抓人;诸军尚不了解状况,人心惶惶之下,谨防他们群起抵抗。”
魏仁溥道:“若是赵匡胤现在没抓住时机,等虎捷军更多的人聚集起来形成更大优势、枢密院诸部对殿前司的诸部部署形成,赵匡胤想跑都跑不了……王使君以为,咱们是不是该寻机提醒郭绍一下?年轻气盛的人通常城府不深,一得手容易骄狂自大,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