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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垂手想了想,轻声道:“他去年救过皇后的性命。”

杜氏道:“皇后,符家?这大周的天下还轮不到符家的人说了算!三郎啊……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三郎平素是最孝顺的……”

“是孩儿不孝。”赵匡胤忙又跪地磕头,“还请娘节哀,先将爹和三弟葬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别的事暂且放下罢。官家并不愿意看到孩儿与郭绍内斗,孩儿不敢为了私仇不顾官家的大略。”

杜氏听罢,哭了一阵,倒也不再过分纠缠,只得说“二郎定要好生操办丧事”。

赵匡胤一想到外院那灵堂上摆着的两口棺材,心里也是又愤又悲,气得两眼酸涩。

但他还是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因为毫无益处。在通向鸿鹄之志的道路上,总会有很多荆棘羁绊着人们前进的步伐,不仅是诱惑,还有愤怒和仇恨……但那些让人走岔方向的仇敌,也许从长远看只不过是一个阶段的敌人,并不值得拿自己的全部与之计较。

相比之下,赵匡胤更在乎的是实现自己的抱负……这中间的道理非常简单:现在不顾大局去与对手死磕,胜败暂且不说,肯定是两败俱伤,郭绍要付出代价,赵匡胤自己也落不得好;但若把目光放在长远,等到某一天大事已成,那对手便可信手毁灭,而不需要自己付出报仇的代价。哪一种选择更明智呢?

能忍不能忍之事的人,方能笑到最后!

……

郭绍回到府上时,但见李处耘等一干部将正在对面的院子门口。他便先去与兄弟们见面。

他提着个袋子,可能有好十来斤重,里面是些金银器,皇宫里赏他的。不知道为啥会赏钱,可能是为了鼓励他们识大体顾大局……反正绝不是为了赏他涉嫌杀赵三杀得好。

……这院子以前的主人是开封府的一个文官,比较喜欢清静。郭绍派左攸与宅子主人商量,对方倒是耿直,价钱公道当即就卖了。现在成了郭府亲兵住的地方,日夜都有五十人以上值守;另外一些家丁也住在这边,整个院子住了百来口人。这地方就好像是屯兵的兵房一般,不过郭绍这样做似乎也情有可原;大部分亲兵当值也没带盔甲,就拿了兵器。

杨彪见郭绍进来,率先问道:“大哥,怎样了?”

众将领都看过来,等待着结果,大家都很关心……主要郭绍身边一群从底层提拔上来的武将,实在是不能让郭绍倒了,倒了大家就得散伙重新打回原形。

郭绍便好言道:“诸位暂时不必担心。官家叫赵都使和我一起起誓,不再计较之前的恩怨、要以国家大事为重。赵匡胤先起誓,我观之,他应该是愿意听从官家劝的人。”

李处耘听罢点头道:“主公所见甚是,赵匡胤不应是在这等事上不计后果的人。如果他这样做,估计在官家那里也讨不得好。当今皇上毕竟是能压得住人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