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氏不小心碰到了门边一只香灰盆,发出“哐”地一声响,顿时非常清晰。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只见帘子无风微微摇曳,已不见有人。
李氏逃走,脸色绯红,她只觉得这屋也不安全,生怕被人看见了似的,又从另一道门出去,往院子里面疾走。丫鬟很快小跑着追了上来,喘气儿迫不及待地问道:“娘子,郭将军的诗是不是作得最好?”
“那是长短句,有一两处的音有点怪……若是谱个曲取个名儿,还可以唱。”李氏轻轻说道。
丫鬟不依不饶道:“我问他的长短句是不是作得最好,要是最好的,阿郎可就要做主……”
“啐!”李氏娇声喝了一声,“不知道害臊,这种事是能拿到外面嚷嚷的吗?”
丫鬟偏过脑袋,故作忧愁之状:“听娘子说的话,那郭将军作的诗文该是最好的,可万一折公子非说他的词儿不好,可怎生是好?今天的事可是折公子提起的,他主持诗会,自然该他评论好坏。”
李氏冷笑道:“折公子可以不要脸,但也不能不要脸到那般程度!他要敢说郭将军的长短句不好,须得在那群人中寻一份出来比较。就那些平素游手好闲相互吹捧成的名士,我不信有人能有那样的胸襟,写出的东西能比得上潼关怀古的万中之一!”
不出李氏所料,前厅那帮人,没人敢挑战潼关怀古那首“长短句”。许多人都多有褒赞之词,折公子十分尴尬,既不说谁最好,也不提评选那茬,很快就愤愤离席。
郭绍还没明白今天的诗会是怎么回事,哪里会想到有“比文招亲”这一出?他以为不过是大伙儿吃撑了闲得慌,聚在一起附庸风雅罢了。
毕竟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若是郭绍知道了详情,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今天折公子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失礼……无冤无仇的,就算是歹人也不愿意出言不逊无故与人结怨;但折公子的怨气不是无故,确实是半路里杀出个陈咬金,一开始就担心郭绍会坏他的好事,果不出其然真坏了他的好事!
郭绍留在李府,在罗彦环的撮合下和李处耘又是一番推心置腹的畅谈……这才是他到 州来的正事,笼络贤才。李处耘看样子混得比罗彦环好一些,不过他似乎也不得志。这种不得志又可能有才能的人,是非常划算的!
因为已经得志或者已表现出非常之才的能人,以郭绍的实力就轮不上他去笼络了。
及至下午,郭绍等人才“依依不舍”地与李处耘道别。他们当然不好意思住在李府,而且郭绍有地方落脚的,就是 州城外的驿馆……他们到 州当然不会对折从阮明说:我来挖你墙角;郭绍的说辞是访亲问友,路过,所以住的驿馆。
罗彦环和“关公”李处耘是多年故交,直到傍晚才回到驿馆。
罗彦环见到郭绍就语不惊人誓不休:“李公让我探一下郭都使的家事,是否娶妻生子了?”
说到这里,坐得远远的京娘顿时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