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想了半晌也想不通,不知不觉就被陆启沛拉着手牵出了宫门。等登上马车,转道回府,祁阳终于长叹一声,说道“想不通,许真是意外吧。”
这话说得,谁都不信,今夜自宫中归去后,也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马车行过一程,祁阳忽然又叹道“五皇兄今日费尽心思备了寿礼送进宫,也不知父皇看见没有。不过闹了这一通,他那心思可算是白费了。”
那条死鱼到底还是在皇帝心头扎了根刺。
自来皇帝少有长寿者,如当今这般活到五十岁的,便是哪日忽然驾崩了也绝算不上早逝。是以哪怕皇帝如今身体康泰,心里也是在意寿数的。既如此,他便不可能对寿诞上那条死龙鱼无动于衷,只是当时碍于颜面,不曾发作罢了。
寿诞过后,前来朝贺的各国使臣领了皇帝赏赐,便都纷纷回国去了。
等送走了看热闹的外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齐王的日子便很不好过了。朝中三不五时的申斥,办差时时受挫,便连他身在后宫的母妃,也跟着遭了池鱼之殃。
不过半个月时间下来,曾经意气风发,想要取太子而代之的齐王便弄了个灰头土脸。许是见他狼狈,又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很是捅了几桩罪状到皇帝面前。
都道是墙倒众人推,齐王的倒台也并不比楚王慢多少。
六月底,齐王便被禁足王府了。虽还保留着亲王爵位,但圣心已失,他本人也陷入了颓唐。若无意外,这人也是废了。
收到齐王被禁的消息时,祁阳正窝在水榭里偷闲。
六月底的天气,正是盛夏最为炎热的时候,便是连待在屋里也觉得闷得慌。是以祁阳近来爱上了在水榭中小憩。此处通风,又有水流调节气温,要比待在别处凉爽许多。睁眼还可看见池塘中莲花亭亭,荷叶田田,风景也是不错的。
祁阳日子过得清闲,可京中风云便在这避暑乘凉中又变幻了一回。芷汀上前转述消息时,还颇有些感慨“三月前楚王才遭贬谪,如今齐王也被陛下所弃,这可真是”
芷汀没将话说完,可祁阳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伴君如伴虎,今夕不知明日事。可祁阳听完她这声感慨,却不禁生出了些别的念头皇帝成年的皇子拢共就这几个,楚王和齐王接连倒台,是不是也太快太巧了些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陆启沛便回来了。
盛夏时节,大理寺的公务也不见减少,陆启沛近来也挺忙。今日算是难得的早归,祁阳见她回来也挺高兴,一边招手叫她过来一边道“你今日倒是回来得挺早。”
陆启沛走到水榭中坐下,被水上清风一吹,顿时感觉凉爽了不少。她斜倚在栏杆上,看着不如往日端正,平添几分懒散“难得今日事少,偷了半日清闲。”说完又叹“唉,殿下,我跟你说,大理寺那地方,一道夏天就热得跟蒸笼似得,冰也没多少,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絮絮叨叨埋怨了几句,祁阳便笑“去岁便与你说过,你要是嫌弃大理寺冰少,从府上带些过去便是了。你做驸马的,总没人敢说什么。”
陆启沛摆摆手,并不打算接这个话茬。
祁阳早知她反应,也不多劝说什么,端着盘葡萄走到她旁边。正想挨着陆启沛坐下,便见她一脸拒绝,顿时没好气的将盘子往她手中一塞,又转了回去。
陆启沛知她不高兴了,可这天气还黏糊,就算她再是与祁阳恩爱,也有些受不了。她只好冲着祁阳讨好的笑笑,说道“大理寺办案,我今日又跟着出去跑了一天,浑身都是汗还没来得及洗呢。殿下就是不嫌弃,我自己也嫌弃啊。”
祁阳不理她,陆启沛看着手里的果盘心中一动,忙剥了颗葡萄递到祁阳面前“殿下别生我气可好这样的天气,生气更是焦躁。”
结果祁阳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扭头道“你浑身是汗,我嫌弃。”
陆启沛只好继续哄,直哄得祁阳将这葡萄吃下了,她才放心。又抱着果盘在祁阳身边坐了,剥着葡萄自己吃一颗,再给祁阳喂一颗,没一会儿又是一副甜腻模样。
公主府的人,如芷汀,便从来不担心两人吵架闹别扭。因为总会有人放下身段去哄对方,这次是驸马,下次就是公主,两人就跟说好了一般,从不会让不好的情绪占据太多的时间她们至今没有看清未来,所以永远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
两人黏黏糊糊吃完了小半盘葡萄,祁阳便推说不要了。
陆启沛自己抱着葡萄吃,边吃还边道“这葡萄滋味儿还不错,不若在府中也种上两棵,到时候爬了藤结了果,还能在葡萄架下边乘凉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