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洗雨坐在副驾,两手交叠放在腿上,脸色微微地沉下来。谢悉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但说了两句,方洗雨都没回话,他也就意识到,小雨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识趣地闭了嘴。
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的。他做了在方洗雨看来不恰当的事,惹得方洗雨生气,不理他,不同他说话。但和那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谢悉胸有成竹,坦坦荡荡。
到了家里,谢悉还有闲心先烧了水,泡了一壶茶,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然后才开口:“现在可以谈了吗?”
方洗雨已经逼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喝谢悉泡的茶,没有心情喝,只问:“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不是突然,是一直都有。”谢悉笑着说,“从想起你可能会怀孕开始,我就是这个想法。最开始,我短暂地因为你愿意为我生孩子而高兴了一下,但冷静下来后,我才感觉,不行。”
“不行。”谢悉重复说,“我只要想到,它抢走我的基因,以我的名义侵占着你的身体,得到你的爱,我就觉得不可饶恕。”
这些话甚至有些天马行空了,完全和正常人的逻辑不在一个世界,纵使方洗雨有了心理准备,也难免默然了一会儿。
他问:“你最开始的高兴,是假的吗?”
谢悉回答:“不是。”他眉眼弯了弯,“这并不矛盾,小雨愿意为我生孩子让我觉得很开心,因为小雨爱我。这和孩子没有一点关系。”
方洗雨的手握着杯子,热烫的茶水让他的手心烫得有点难受,好像皮肤都要被灼伤了,但他正需要这样的感觉来让自己保持理智,所以他始终没有放开。
谢悉这次毫无保留,他从想通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好,要把一切的想法都告诉方洗雨。
他花了整整六个小时的时间来抑制自己的亢奋,寻找过去的踪迹,梳理目前的情况。他佩戴了实时检测装置,只要装置没有故障,那么他因为自卫素而伤害方洗雨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而唯一会让他有伤害冲动的,只剩下方洗雨怀着的孩子。
这样的冲动来源于他的本性,来源于他的占有欲,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够确定什么时候爆发。那么只要排除掉这一个危险性,他和方洗雨就能够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不再有额外的因素干扰。
谢悉凝视着他,坦白地说:“在发现自己的嫉妒之后,我有两次出现了幻觉。第一次是我幻想自己的手变成爪子,如果把爪子放到你的肚子上,我就可以把子宫挖出来,从此把怀孕的可能性切断。但那时候小雨在睡梦里抱了我一下,所以幻觉停止了。”
方洗雨停了一会儿,才问:“第二次呢?”
“第二次。”谢悉说,“我真的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