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孙得鳟生的好,他的三姐就是现在和丰号掌柜的二姨太,而且和丰号掌柜的原配夫人早年难产就去世了,他三姐现在便相当于是和丰号的女主人。
有这样的出生,直接到他的船上历练,也不能算是高攀,反而像是下放来磨砺磨砺了。
这般的大船上,有些大网沉重,尤其是那些入过海水又需要整修的大网,缠了些杂物,更是沉重,这些网需要晾干,往往用绞盘挂起,这种挂网下方除非是特定的几个船工,其余人员是不准在下方乱走的,海上时有那种无法预料的妖风,大风突然一起,船网和一些绳索甩动,别说把人直接打入海中,光是那船网和绳索抽打到人身上,一个不巧就直接立毙当场了。
越是有经验的船老大这种事情就见得越多,别说是孙得鳟这种没有多少警惕心的毛头小伙,过去二十几年里,他手下就有三个得力的船工不巧死在这种事情之中。
尤其是这种起网忙乱的时候,更容易出岔子。
他是知道这年轻人根本没有看到这种大网起货,心中自然是好奇,一网上来,说不定无数没见过的新鲜物事,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在船上乱晃,越是靠近船舷起网处,就越有可能遭遇不测。
在这种船上,吴阿三这种船头就是天,就是规矩,他平时严厉得紧,此时被他一连串的厉吼,别说正凑来凑去看热闹的孙得鳟,就是船上忙着起网和做其余事情的船工都全部变了脸色。
其中几名和孙得鳟靠得比较近的船工也是脸色发白,连连低声道:“船头发火了,你别不知轻重,再不安生些,说不定等会就被船头绑了丢海里先泡半个时辰。”
孙得鳟这些时日也是见惯了吴阿三的手段,当下他连连往后退去,此时这十几名船工呼号声四起,却是这一网鱼已经拉了上来。
这渔船起鱼平日里往往在夜晚,晚上用火光吸引,可引来鱼群,但昨夜晚上起了风暴,像吴阿三这种有经验的船老大,在日出之前,就发现了大量迁徙的鱼群,此时这晨光里的第一网上来,明显是收获惊人,大网上端才刚刚脱离海水,网中就已经有无数大鱼拍打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那种鱼群出水时特有的浓厚腥气,就已经一阵阵吹拂上来。
这种扑鼻而来的腥气对于这些渔民而言,简直就是钱财的气息,他们这些人一个呼吸之前还被吴阿三叫得心头发毛,脸色发白,但此时却是每个人脸色发红,喜上眉梢,一时间他们呼号声不断,整个身体里都似乎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孙得鳟已经大步连退到安全区域,此时看到大网已经拉了上来,连鱼身上明晃晃的银色和金色都闪耀到了船面上,他顿时有些挪不开步子,就想看个新奇。
此时连吴阿三都已经不再去看他,吴阿三看着那张渐渐高出船面的大网,也是眼睛有些发亮。
平时航行在海上,遭遇风暴往往走两个极端,一是有可能一无所获,鱼群都被风暴驱散,改了平时活动的海域,还有一种就是今日他遭遇的这种,许多别处的大鱼群也失了方位,被赶了过来,鱼获便十分惊人。
此时这一张大网鼓鼓囊囊,就像是一个巨型灯笼般灌满了鱼,他耳中那绳索和绞盘都不断发出平日没有的异响,这一网的收获,让他都觉得异常惊人。
“怪鱼……大鱼,好大的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