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竹点了点头,道:“天监三年,我从南天院回宫,便将何修行所说的这些话全部说给了圣上听。”
天献太后道:“他如何回应?”
余听竹道:“他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就我所知,在我之后,圣上再未刻意派像我这样的人去南天院督查。”
天献太后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笑。
她的笑容说不出的森然。
她看着余听竹再问,“这些话,你有没有再说给别人听?”
余听竹摇了摇头。
天献太后一时没有说话,这旧书楼周围的空气,却是慢慢粘稠起来,慢慢冰冷起来。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原本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和评断,在我看来,别说是何修行,就算是沈约,也没有资格断定我的过往,更别说是将来。若说有在意的,我只在意皇帝对我的看法。不是因为他是当朝皇帝,而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的所为从没有让我失望,对他的一切,我一直都很满意。”
天献太后看着垂首不语的余听竹,接着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很少为一个人全心付出,我在他身上倾注了心血,不想他让我失望,我自然也不想他对我失望。只是你恐怕不知道,天监三年之后,他也再未来过我静修之处,所以不只是你觉得何修行所说有道理,恐怕是他都觉得何修行所说有些道理。所以离间我母子之情,你说我是否会怒?这些人,该杀不该杀?”
余听竹再次躬身行礼,他不加辩驳,只是真诚道:“臣子窃以为,若是圣上真因过往对您有所误解,您便应该以日后的行事处身,让他消除此等误解。”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斥责我杀死这南天一刀?”
天献太后冷冷的看着他,道:“按何修行和你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修行者,哪怕天下无敌了,却应该藏剑归隐,避世不出?你是否也被何修行洗了脑子?像南天一刀这种老朽,我认为他有威胁,杀了他又如何?”
“会有大问题。”
余听竹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缓缓抬起身来,正视着这名太后,道:“他虽然只正式收过沈约一名弟子,但在齐云学院这很多年里,许多人其实接受过他的教诲,这建康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尊敬他,将他视为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