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然后一个纵跃,调整了自己所站立的身位。
这段城墙已经破损不堪,有四五处可以让军队不用攀爬便直接冲入的缺口,只是他现在身后这段缺口最宽,足以让齐头并进的数十骑一瞬间涌入。
只是他一个人的身躯,当然不可能堵住这样大的断口,但是密集的蹄声里,他身后城墙里面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一名南朝军士出来。
看着这名孤单一人的年轻南朝修行者,想着他之前的一切表现,这些视死如归的北魏骑军心中却很自然的生出凛冽的寒意,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的目光不由看向林意身侧那孤岛般的断墙之上。
看到那根显得分外沉重的镇河塔心还笔直的插在上面,他们的心神才略定。
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情绪。
对于这些赴死的骑军而言,他们不想被这样沉重的兵器砸中自己的身体。
……
林意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情绪。
这些人和南朝的军士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也有着自己丰富的感情,但对于他而言,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好就是抛开自己的所有感情。
这些骑军的目光向上,他的目光却是往下垂去。
他身周到处落满了箭矢。
前面几波箭雨纯粹是这支北魏大军用来宣泄情绪和展示力量,这恐怕是这支大军的习惯使然,两军交战,气势固然重要,然而这支北魏军队恐怕忘记了,十万大军对三千余军队,这样的箭雨宣泄没有多少意义。
纷乱的箭矢在他身周如生长旺盛的长茅草。
很多箭矢在坚硬的石上撞击折断,但同样有很多箭矢落在乱石的缝隙之中,好生生的矗立着。
他平静的伸出双手,捋稻草一般捋去,动作不算好看,但很实用,他的双手各自抓了一捧箭矢,然后他低喝一声,用力的将手中抓住的箭矢投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