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将军。”
“你家中老母有眼疾,若你也战死,她恐怕无人照应,所以此次到了战场上,若是到了危急时刻,你便可以先走,逃得掉便一定要逃,这是我允许,尤其死战已经无用的情形下,你不可恋战。”
“……”
虽然明知边军很多将领也会和每一名军士熟悉,记住每一名军士的名字和所长,然而隐约间听到这样的谈话,跟在马车后方的铁策军军士还是怔住。
“哪里能这样?”
策马在林意的马车旁,一直垂首恭谨对话的这名铁策军军士也愕然的抬起头来,他下意识地回道。
“尽人事,听天命,问心无愧。”林意看着这名很忠厚的铁策军军士,道:“你为国死战,这是你的本分,但考虑你的事情,这是我作为将领的本分,更何况这原本便是我的军令。”
在军队,军令便高于一切。
这名年轻的军士低垂下头,他没有再说什么,行礼之后便返回队列之中,只是在他隔了片刻终于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睛里便多了些寻常不会有的意味。
军情还在接二连三传来,和战地隔得越近,便越是能够见到疾驰而过的一些军士和将领。
有些是兵部的传令,会停下来简述些最新的军情,但有些却只是看一眼铁策军的衣饰,确定这是一支什么军队,便最多只是颔首为礼打个招呼,便马不停蹄的狂奔而过。
所有的军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此时的战况,对蓝怀恭部大为不利。
在泗城周围集结的魏军已经超过了十五万,蓝怀恭的七万大军,此时被彻底压在了泗城之内苦守。
虽然明知除了这种急报周遭各州镇戊军前去之外,南朝军方必定还有大的举措,但即便是林意自己,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在这种战场之上,修行者生存的几率并不会比寻常的军士高出多少,在很多时候,他可以下令让这样的寻常军士走,但作为一军的统帅,即便是走,他也应该会是最后才走的。
虽然从一开始加入铁策军也是萧家的原因,但他却并不因此觉得愤怒或是觉得很倒霉,在他看来,在这样的乱世之下,无人可以幸免,身为修行者和外敌作战,保家卫国是分内的事情,尤其当所有的朋友、亲人,都被卷入这场战争的时候,他也绝对不可能躲藏在某个地方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