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周岩越是感觉到头痛,因为别人来问他,他问谁去?
他虽是朝廷与庶民百姓的桥梁,可是宫闱中的事,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说的清的。
其实大家来打探消息,也不过是因为京兆府的耳目更加灵通。
现在所有人都在瞎子摸象,只是各种恶毒的流言,已经愈演愈烈起来,这让周岩有一种捂不住的感觉,唯一让他轻松的是,现在韦家人似乎一丁点的动作都没有。
他害怕的是,韦家这时候有人寻上门来,让自己杀一杀眼下这股歪风,那么他这个府尹可就糟糕了,因为这事儿流传的太过火,以至于街头巷尾都在谈,真要拿人,这人拿的玩吗?固然可以杀鸡儆猴,可是即便杀鸡儆猴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现在愤怒的早已不再是坊间了,那些庙堂上的诸公怒不可遏的也大有人在。
起先的时候,那些大臣们还是极为理智的,他们一丁点也不相信这样的流言蜚语,甚至听到这些消息,禁不住心里冷笑,这宫中的事,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就知道瞎咋呼,果然是愚民,就算要造谣生事,那也不该造出这样的谣言出来,愚蠢刁民,居然连这样的事都信。
可是现在……当陛下病重的消息传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产生狐疑了。
在这第一时间,三省的大臣便立即入宫,请求觐见,探视陛下的病情。
这本来是理所应当的事,陛下是天下之主,现在外间流言这么广,内廷里也传出许多不好的消息,宰相们怎么坐得住呢?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的。
不过宫中很快来了消息,说是陛下昏迷不醒,暂时不便相见。
其实这也是实情,却让外朝的人得到了许多信息,这其一,自然是陛下病重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可是前几日,陛下还活蹦乱跳,现在却突然是昏迷不醒,这就过于骇人听闻了,再联系此前的流言,相互印证,一些细节细细的推敲,让人细思恐极,毛骨悚然。
接下来,就是羞怒了。
你韦氏当权,倒也罢了,有谁敢说一句吗?可是你要害陛下,这又是什么意思?那些不是韦家党的人,绝大多数都自认自己是大唐的臣子,听到这些,早已怒不可遏,可即便是韦党的人,也是满腹的牢骚,我们投靠你们韦家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安生吗?大家是利益共生体,你给我富贵前程,我做你的门下走狗,为你效命,这当然很好,而且大家也都很愉快,可问题就在于,你们连商量都不商量,贸贸然就做出这样的大事,让一切的事都变得扑朔迷离,连自己的前程,突然也感觉到有了些迷茫,你们韦家要作死,就自己去死好了,何苦要把大家一起拉下水呢,你自己害死自己,也是在害死大家啊。
现在满长安都在说,韦家这是要做司马昭,是要谋朝篡位,你们野心勃勃,自然也没什么,上皇就这样做过,这天下,但凡当权的,有哪几个不是这样做,可是你们做的也太蠢了吧,以至于人还没害死呢,流言就已经四起了,你们韦家的人即便要做天子,我们也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只要收买我们,给我们足够的好处,那也没什么,可是偏偏,却是把事情做的这样的蠢,以至于……所有人都成了众矢之的,到时侯,谁来收场?
这种愤怒,尽数滋生出来,以至于不少人索性闭门不出,你们要玩火,那就自己玩去,被把我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