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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翼的猜测没有错,郑荣吃了片刻闷酒,而后就不做声了,今日固然是殿下的大喜日子,他从卫州赶来庆贺,可是五镇的情况虽然大致乐观,可是王方翼依然不敢怠慢。

这时候,秦少游起身离座去小解,郑荣觑了机会,也起身离座,他悄无声息的在殿外稍候片刻,见了秦少游回来,便在廊下阴影处出来,低声道:“殿下。”

秦少游满面红光,今日的心情还算愉悦,他见了郑荣,不禁道:“噢?郑侍中不在里头喝酒吗?可是喝醉了,出来走一走,醒一醒酒?”

郑荣摇头苦笑,道:“殿下,下官,只是有一事想要禀明。”

秦少游这才正经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背着手,道:“那么,我们不妨去那边走一走。”

郑荣颌首,二人一前一后,徐徐在廊下漫步,沿途的宦官见了,纷纷避让,等到了无人处,郑荣道:“五军府送来的奏报,不知殿下看过了吗?前几日,有一群乱民,在朔方杀官造反,阳寿县县令被杀,云中刺史急报,说是贼势甚大,乱民聚众有数万人,所过之处,俱都是一片狼藉。”

秦少游颌首,道:“这个,本王是看过的,不过觉得事有蹊跷。”

郑荣苦笑道:“确实有蹊跷,阳寿乃是朔方云中州的小县,那儿地处边陲,哪儿来的数万乱民,恐怕是云中刺史夸大其词,只是阳寿县令被杀,却是实情,殿下,这也是下官真正担忧之处啊。县令被杀,这便是挑衅五军府,乃至于殿下的权威,而地方官员呢,非但没有与我们同仇敌忾,据实禀报事情的经过,反而是故意夸大其词,这云中刺史在奏报之中说的,乃是因为百姓不满新政之故,下官以为,此事不可小看,乱民聚众,没有这样容易,除非有心人背后挑唆,甚或者,是有人暗中资助,至于这云中刺史人等,只怕也乐见其成,便借此机会,夸大了乱民,其目的,只怕是为了新政吧。”

秦少游徐徐踱了几步,道:“本王看过之后,你可知道,为何本王没有理会?”

“啊……”郑荣惊讶的看着秦少游,一时无言。

秦少游淡淡道:“这是因为,朔方阳寿之事,对于你来说是大事,可是对于本王来说,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本王顾的是大局,这种小事,理应五军府来管,本王不愿越庖代厨,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吗?这也是为何,本王特设五军府的原因。今日你既然向本王提了此事,那么本王要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郑荣了然了,秦少游其实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危害,可是他没有过问,因为他在等,在等五军府怎么做,乱民滋事的事,郑荣在朝廷的时候,每年不知面对多少,哪个月不会出一点幺蛾子,说实在的,这只是常态,没有乱民滋事那才怪了。不过显而易见,这次乱民的滋事,显然是有的放矢,是冲着新政来的,不过换句话来说,这也是值得欣慰的事,正因为地方豪强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这才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索性做出这样激烈的事,所以这在郑荣看来,显然是豪强们垂死挣扎的征兆,问题就在于,五军府该如何管呢,若是轻了,这样的事不但不会杜绝,反而各地的豪强,都会有样学样,可是要管,又该怎么处置?有些头痛啊。

他沉吟片刻,一时也摸不清秦少游心底深处的想法,最后索性道:“殿下,新政到了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素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新政,是绝不能半途而废的,既然有人冲着新政来,那么五军府唯一的做法,就是立即调动军马,弹压住民变,凡有不肯悔改的,统统格杀勿论,至于资助乱民的人,无论是谁,都要杀无赦,下官打算亲自去朔方一趟,非要一批人人头滚滚落地不可,要用一些人的血来敲山震虎,也用这些人的性命,来显示五军府推行新政的决心,如有必要,下官不介意,将这阳寿县,化为人间地狱,便是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秦少游没有表态什么,只是道:“这自然是郑公自己拿主意。”

郑荣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只是有一件事却是难办,五军府手中无兵,若是调用朔方本镇的军马,只怕朔方军不肯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