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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不由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少游不理会他,却是慢悠悠的道:“来俊臣当日抨击相王殿下,而想借此来和太子殿下套个近乎,他是御史,很不巧,他专门搜罗的就是别人谋反的信息,那么请问相王殿下,为什么他坚定的选择站在太子一边,而不是相王呢?”

李旦一时愣住了,他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秦少游幽幽叹口气:“来俊臣是宠臣啊……什么是宠臣?宠臣就是他总能明白陛下的意思,他同时还是侍御史,那么我们不妨来来猜测一下吧。李隆基谋反,陛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按照以往的情况,理应是让御史密查的,而来俊臣深受信任,这个差使自然是落在他的身上,此人别的或许一塌糊涂,唯独这谋反查起来,却是有声有色,想必很快,他就有了头绪,比如在临淄王李隆基背后,怕是相王殿下也出了不少力吧。来俊臣当然立即密告陛下,而陛下呢,却是不露声色,因为这个时候,陛下却需要利用殿下。”

“来俊臣本以为这一次又立了大功,他一定颇为得意,可是谁知陛下竟是不露声色,很快又召殿下入京,嘘寒问暖,甚至让殿下入住长乐宫,这下子,来俊臣反而是目瞪口呆了,就在满朝文武都是大惑不解的时候,唯一知道内情的人怕只有来俊臣,别人都在担忧相王殿下是否会与太子殿下争夺储位的时候,来俊臣却是知道,这绝无可能,因为相王殿下牵涉到的谋反。若是以往,陛下稍微露出点儿眼色,来俊臣自然是亦步亦趋,我方才说了,他是宠臣,宠臣的生存之道是做人的蛔虫,来俊臣就是陛下的蛔虫,假若他不知道一点内情,只怕早就上书劝进相王殿下为太子了,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李显,他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他知道相王殿下没有一丁点的机会,而之所以没有一丁点的机会,只是因为……相王殿下犯了一个绝对不可饶恕的过失……”

“陛下最后将他流放,相王殿下可知道是为何吗?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李旦身躯一震,他脸色变得深沉起来,李隆基事败之后,他确实担忧了好一阵子,可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此后陛下对他嘘寒问暖,从前的一些事,他早已忘了个干净,而如今,秦少游却是揭了出来,李旦竟是无言以对。

秦少游冷冷一笑,道:“殿下既然做了那些事,陛下又怎么会不知道,假若当真要查,还怕查不出什么?而殿下难道真的以为,因为殿下乃是陛下的儿子,所以陛下就可以既往不咎,你错了,当你牵涉到那一场夺门之变的时候,你在陛下的心里就已经死了,当今陛下,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太子殿下,当今陛下也只有一个女儿,那便是秦某的夫人,太平公主殿下。相王殿下,对于陛下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而对于我和武家来说,很不幸,殿下恰是我们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说到垫脚石的时候,秦少游不禁轻笑起来,他饮尽了茶盏中的茶水,看着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李旦,随后叹口气,道:“其实……我一直想说一句真心话,从前的陛下,是没有心啊,好不容易,年纪大了,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心,开始考虑自己的亲族和子女的时候,可是殿下却似乎忘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抢,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而如今,殿下好自为之吧,你放心,太子殿下宽厚……当然不会弑自己的兄弟,只不过……”秦少游抿了抿嘴,淡淡道:“殿下这辈子,怕是不要再想见到天日了。秦某告辞,殿下不必远送。”

秦少游已是长身而起,他看着瘫坐的李旦,转身离开。

走到了宫门口,一队武士已经与秦少游身子交错的冲了进去。

身后传来李旦的咆哮:“秦少游,你莫要得意,伴君如伴虎,你以为……你今日得意,明日就会有好下场吗?”

秦少游驻足,他回过眸去看了李旦一眼,不禁失笑:“这一点,殿下又错了,殿下的过失,其实不在于殿下愚蠢,殿下之所以会有今日,是因为……殿下靠的是血脉,血脉亲情,固然给了殿下无尽的富贵,还有诸多的资本,让殿下有了玩这种游戏的资格,可是殿下似乎又忘了,天家无情,殿下成是因为这句话,败也是因为这句话。而我……”秦少游刻意在这里顿了顿:“我不同,我的资本是——实力!”

秦少游没有再去看李旦那不甘和愤恨的脸,他走出了长乐宫。

身后的武士大喝道:“相王李旦,你挑拨陛下与太子,搬弄是非,图谋不轨,今日我等奉命捉拿,快,拿下了,立即绑缚紫微宫,待陛下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