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之地的寒冬足以让人从外冷到心底,苏静足足裹了两床被子,却还是睡不下,倒是在这时,突然之间,整个大地竟是开始颤抖起来。
已有随扈提着灯笼起了夜,在外头痛斥更夫:“怎么回事,莫非是地崩了?”
“不……不知……”
“出去看看……”
后头的话还未说利索,声音便停顿下来。
紧接其后,有个随扈踉踉跄跄的撞门而入,大声道:“苏公……苏公……来了大队的人马,许许多多……一眼看不到尽头,都骑着马,浩浩荡荡,自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苏静显得恼怒,他只得从被窝中起来,那随扈胆战心惊的给他披上了衣衫,苏静断然大喝:“急个什么,天没塌下来呢,这里是晋州,不是大漠,既是来了这么多人马,怎可能是马贼!”
可是随即,那驿站的大门却是应声而倒。
却不知被外头不知多大的外力猛地撞开,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响动,这静寂之夜彻底地被打乱。
黑暗之中,无数明火执仗的团勇已是按着腰间的佩刀刀柄冲了进来,有人大喝:“哪个是御史苏静!”
苏静的脸色顿时垮下来,他自做了御史,确实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他咬咬牙,禁不住冷笑……莫非没有王法了吗?
想到自己乃是御史,苏静定下了神,他缓缓走出自己的厢房,便看到外头一队队的官兵举着火把,火光森森,照着一张张冷漠的脸,这一张张的脸显是见惯了生死,久经杀伐,不必刻意去矫揉造作,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而事实上,苏静所带来的随扈俱都已经醒了,也都从房中出来,见到这个架势,哪里还有白日的跋扈,一个个目中流露出惶恐,带着不安。
“哪个是苏静!”
这一次,又有人在黑暗中大喝,没有人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这声音却仿佛划破了夜空的最后一丝静谧。
苏静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看到了这些官兵的服色,这种明光铠,他当然见过,在洛阳的时候,他有幸见过几次,大家都说,这天下的精兵或许不是出自孟津团结营,可是要论起天下的神兵利器,还有那盔铠,便是连飞骑,只怕都比不上这团结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