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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多祚脸色平静,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扫视这老者,满是咄咄逼人。

而老者却是与他对望,并不露怯。

对望之后,当李多祚的威势并没有使老者丝毫胆怯的时候,李多祚哈哈大笑起来,道:“是吗?只是一个小小反贼,竟也敢于本将军结交,本将军素晓忠义,岂可与尔等宵小为伍。”

老者微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假若当真知晓忠义,岂会说出此等粗鄙之言;琅琊王乃是李氏宗族,太宗之后,岂是反贼?老朽实是不知将军所言的所谓忠心,莫非是向着那一介女流的吗?伪临朝武氏者,昔日充入太宗皇帝下陈,曾以更衣入侍。却不知恩,以至秽乱春宫,取悦先帝,而染指朝政,到了后来,更是不知羞耻,沐猴而冠,临朝而诈称为帝。自登基后,更是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将军若果忠义,理应顺天应运,铲除国妖,而匡扶李氏,如此,既可顾全忠义,又不失异日为王侯,岂不是妙?”

李多祚冷冷地看着他,道:“花言巧语,只是可惜,如今四海升平,山东之乱不过疥癣之患而已,你们……终难成大事。”

老者只是微笑,他当然知道李多祚若是当真认为这只是疥癣之患,早已将自己拿下,向武则天表忠心去了,之所以留着自己说话,只因为方才他的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将军此言又差了,山东十万义军,连战连捷,有猛虎之势。遥想高祖当年,晋阳起兵,兵不过数万,将亦无百员,可是得天下的,莫不是高祖吗?况且晋州折冲都尉杨绍福知晓大义,已自河北起兵,顷刻之间,就要横扫关东之地,老朽倒是以为,这武氏人心丧失,败亡只在朝夕之间,将军本是李唐之臣,岂可从贼,今将军掌重兵,正在封侯拜相之时,岂可错失良机?”

李多祚扶着案牍,眼中忽暗忽明,或许是河北贼军南下的消息给了他太多震撼,而且禁军内部已开始出现动摇,使他这时也有些捏不准了,现在被这老者一番巧语,也不由有了些动心。

沉吟良久,他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才道:“不知足下是谁?”

“鄙人沈从,琅琊王长史也。”

李多祚不由有些震惊,这长史一职乃是王族下头的第一属官,相当于皇帝下面的宰相,那琅琊王倒是好魄力,直接让这样的人来招降自己,由此可见琅琊王对自己的器重。

他想了想,一时难以决断,最后反而对沈从客气起来:“方才言语之中或有得罪之处,还望沈公海涵,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某还是思虑一二,且从长计议再说。”

沈从却是知道李多祚开始动摇了,岂肯罢休,忙道:“将军再执迷不悟,一旦河北义军入洛阳,那么这首义之功,只怕就要落入了杨都尉手里了,大丈夫当断则断,岂可扭捏如妇人。”

正说着,外头却有校尉匆匆进来,惊慌失措地道:“将军……将军……”

李多祚的脸色顿时拉下来,忍不住大喝:“大胆,本将军不是说了我与家中西席有一些私事要说,你好大的胆……”

这校尉竟是破天荒的打断了李多祚的话,却是道:“陛下来了……”

“什么。”如晴天霹雳,让李多祚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