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出明堂的时候,外头的生员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里头的话,许多人已经听到了,大家忧心忡忡地看着秦少游,秦少游很轻松地莞尔一笑,道:“学里发生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入狱的这些人是你们的同窗同学,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今日,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是区区一个助教,不敢拍胸脯保证人能不能救出,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无论如何,我也要让入了学门的人安心在此读书,其他的事,你们不必管,有赵博士,有周博士,还有我。”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如丝的细雨,霏霏细雨在这个冬天格外的冰凉,雨滴落在秦少游的眉上、眼上,秦少游又开始淡淡的忧伤了。装逼装得有些过了,如此光辉的形象,为了稳定人心,难得能摆出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现在回去明堂借伞或是蓑衣,好像不是很好。

人流又分开出了一条道路。

秦少游只得前行,迎着雨线,踩着泥泞,一步又一步。

他渐行渐远,浑身已是湿透了,遍体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要感冒的节奏啊。

后头的赵助教追了上来,道:“秦助教,是否现在动身去京兆府大狱?”

秦少游点头道:“你没带伞?”

赵助教满是崇敬地看着秦少游道:“本来出来的时候是带着的,可是远远看到秦助教冒雨而行,我便心生惭愧,秦助教为了营救生员,如此不顾一切,而我却还顾念着这些许的阴雨……”

秦少游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所以你又把伞拿回去了?”

“是,秦助教,这有什么不对么?”

秦少游很干脆地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大丈夫当如是也。”

……

到了府狱,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秦少游几乎辨认不出王新这几个学生了。他们一身污浊,浑身有被殴打过的痕迹,蓬头垢面,一见到秦少游,便忍不住抱着湿漉漉的秦少游失声痛哭。

秦少游安慰他们,又问明了当日的情况,与此前杨庭所说的相互印证,大致已经能确定事情的真相了。

王新先动手,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可若不是那几个算学的生员挑衅,甚至侮辱了王新的父母,只怕也不至于如此。这个时代,人们都将父母之义看得很重,因为这种事而惹来血光之灾的事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