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家伙挺穷酸的,据说老家有七百多亩地,在万年县那种人多地少的地方,也算是小地主一枚,可是在学里却是节衣缩食,总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衫,夜里点灯,连灯芯都不敢划拨,生怕费了蜡烛。
二人渐渐熟稔了,其实秦少游也不想和他交朋友,实在是这学里没有什么朋友可交,赵博士看着他就心酸,不愿意交流,小赵助教性子木讷,倒是一个很好欺负的对象,占点便宜什么的倒是不错,无奈他爹天天在学里盯着,让秦少游总有一种犯罪之后随时东窗事发的即视感,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刘书吏不一样,他忠厚老实,为人诚恳,说白了,没有骗人的智商,于是老实巴交,秦少游吩咐的事,不敢不从,偏偏他对教义感兴趣,协助秦少游修缮教义时,往往也能发挥不少作用。
这让秦少游很是欣慰,他是孑身一人,呆在这学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时半夜时,偷偷翻了矮墙去刘书吏家里,和刘书吏两口子做几样小菜,点了灯,将就着吃过,又和刘书吏翻了墙回去,到了公房,继续修订教义。
刘书吏家的厨房很小,却是五脏俱全,食材虽是少了一些,不过秦少游的兴趣在于此,他是不喜刘书吏的婆娘的,因为这婆娘总是咋咋呼呼,每次自己捋着袖子要做菜,她总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第一次的时候,甚至惊呼起来。
这让秦少游摇头叹气,但愿没有人知道自己夜半三更溜来了刘家,影响不好啊,尤其是王氏这水桶腰,满脸的粉刺,很容易影响自己的形象。
秋去冬来。
洛阳城里的萧索之气渐渐散去,迎来的却是清晨的霜雾,厚重的晨雾带着凛冽的寒气,年末的气息也就随着这严寒悄然而至。
邓健特意来四门学给秦少游送了几件冬衣,这家伙比从前老成了一些,穿着一件袄子,在仪门外头跺着脚,双手捂着手呵气,见了秦少游,熟悉地叫了一声秦哥儿,便说起了酒楼里的近况。
秦少游叹口气道:“倒是辛苦了你和秦寿,等过了腊月,放除夕元正假,回去给你们加工钱。”
邓健愣了一下,老半天突然眼中泪汪汪起来:“秦哥儿,你真好。”
不过是加工钱,至于如此么?
秦少游禁不住道:“这……这是自然的。”
邓健委屈的道:“想不到你做了官,性子都转了,没从前那样吝啬了。”
秦少游拍他肩:“乖,别在这儿晃荡了,吓人。”
邓健立即拉起脸来,正待发作,秦少游已抢过了他手里的包袱,进了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