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森然的所在,虽是入夜,却还是灯火通明。

王洪急匆匆地抱着一卷公文,抵达了秋官侍郎的刑堂。

“干爹,干爹,都搜罗了,请干爹过目。”

一卷卷的‘黑材料’,随后摆在了周兴的案头上。

周兴饶有兴趣地捡起其中一份,开始翻阅起来。

他认真地细看,等看到一处时,禁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说,秦少游的父亲与安南王李颖也有牵连?”

“不错,当时随太子殿下同去如春酒楼吃饭的,还有安南王李颖,拱垂二年,李颖出逃洛阳,妄图谋反,为大人侦知,擒拿到案,可是他的党羽遍布各地,虽是捉拿了数百人,可是依旧还有落网之鱼,现在细细思之,只怕秦父……”

周兴眯着眼,不由冷笑,烛火下的他,森然中隐含着杀机。

他淡淡道:“单凭这些,只怕还不够。”

王洪笑了:“后头还有,如春酒楼的近邻,到时也可以拿来审问,人证是必定有的。”

周兴颌首点头。

“除此之外,这个秦少游也有很多的嫌疑,大人且看后头,他在四门学里教书,那一首他自己作的行路难,就有诸多大逆不道之言,陛下没往心里去,不晓得他的狼子野心,所以并未察觉,可是细细思量,那一句‘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岂不是暗讽当今圣皇乃是昏聩之主?这可是诛灭三族的大罪啊。”

周兴颌首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对,此等大奸大恶之徒,是不能纵容了。陛下那儿,到时自可以给她一个交代,这是小事,现在理应及早缉拿秦少游到案,到时严刑拷打,让他供认不讳,只要取了口供,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现在此子既有嫌疑,本官岂可坐视他逍遥自在?事不宜迟,立即点齐人手,立即拿捕。”

“这……”王洪犹豫了:“可是现在,据说那秦少游正在大宴宾客,在座的宾客……”

周兴却是不以为意,他不由笑了:“本来……老夫还当真有些忌惮他,可是他宴请了诸多贵宾,却还要掌勺,公主殿下还有武尚书、来御使人等,岂会为他挡灾?不用等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怎么,你害怕了?”

王洪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小的通直郎殴打,顿时恶向胆边生:“儿子这就去办。”他杀气腾腾,起身便要走。

周兴捋着美髯,淡淡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