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恰逢

“主子,这人?”小丫鬟想问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却没注意到这个一直低着头主子撰着的荷包上突然被两滴泪打湿。

不知是今个皇帝的兴趣格外高涨,还是驭音师奏乐的缘故,今日的宴会同平时相比时间长了许多。宴会散场时时辰也已经不早了。

回府的马车上,陆清欢撩开车帘看向外面,街边小摊大多都收摊了,还有几个店面里亮着微弱的烛火。借着月光,一切都能看的清晰。

陆清欢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月夜,打了个寒战。

“有些冷是吗?冷就别开窗了,现下温差有点大。”陆黎嘱咐她。

陆清欢关了帘子,靠着车闭着眼,她也有些困了。她闭着眼问陆黎:“哥哥中场的时候去了哪?出去了有些时候。”

“席上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陆清欢不再问,头歪着,像是睡着了。

陆黎坐到清欢旁边,把她的头托到自己肩膀上。陆清欢有察觉,但她实在是困了,也就顺势靠着睡了。

陆黎低着头,想起今天递给自己荷包的那双手和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那双白皙的手,清晰可见指尖有一处翻红的疤。那种疤是烧伤才能留下的。

从她弹琴失态开始,他就开始注意她。驭音师的技艺是不容易出错的,而好巧不巧,在皇帝同他商讨婚事的时候,她的琴就停了。

他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可自己找了她这么久,哪怕这是个小小的可能,他也要去询证。

当年朝云军无召回都导致父亲被迫饮下毒酒以保全家人。军贴令到底是从何泄露的他和吕率将军思考了很久。

军贴令的信函有专门的运送通道,比一般的信件传递要快许多。送信件的人是被专门培养的忠诚的死士,没有泄露的可能。后来他突然想到军贴令除了传递战讯外,还用作给家里传过家书。还有,他还用来给南宫昭若传过信笺。

自然不可能是母亲透露了出去,他也相信南宫昭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目前的线索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查。

根据假军贴令的纸张和字迹,还安排了几个人在南宫府里探查,原来这封假的军贴令确实是按照南宫府给的信笺去仿照的。

南宫昭若……

还记得当年父母亲灵堂上,陆黎瞅见了门庭柱子后躲藏的南宫昭若往自己这边探头,便尽快送走了络绎来上香的各家官眷,差人将哭成了泪人儿的小清欢送回房里歇着,并打发了灵堂附近的下人。他独自跪在蒲团上,往烧着火的瓦盆里添纸。

见附近没了其他人,南宫昭若才蹑蹑的走进灵堂,她跪在陆黎身边的蒲团上,朝着灵堂上的棺柩拜了三拜,说道:“陆伯伯,赵姨,我会一直陪着陆黎照顾好清欢的,你们放心。”说完又郑重的磕了个响头。

陆黎低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只盯着眼前瓦盆里的纸被火焰吞噬,变成灰烬。

南宫昭若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陆黎,他的身体隐隐在发抖。昭若鼻子一酸,本就哭红了的眼睛又止不住的流泪,她不顾礼节,一把抱过陆黎,轻声安慰“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陆黎镇静下来,抬起一只手擦去脸上的泪,顺带也挣脱了南宫昭若的怀抱。

他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南宫昭若,用毫无生气的面庞看着她说道:“再过些时日,您便是西襟国的太子妃了,还请南宫小姐自重。”

南宫昭若愣住了,她从没见过陆黎对她这样疏离。哪怕是小时候她多么顽皮的同他逗乐,他也只会气急败坏的吼她,而不是这样面无表情。

但她知道,陆黎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受,她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