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用脸贴着他的脸,一边忍不住难受的哭开:“我的乖乖儿我的乖乖儿……”
以后虽然还是她的外孙,却也终究是别家人了。
沈慧玲一时间难受得泪如雨下,根本不愿意放手。
这时,人群中挤来对上了年岁的夫妇。女的朝沈慧玲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劝道:“少哭些当心身体,又不是不能抱着回娘家让你见着的。”
男的却朝姜昕这里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拍在手背上,叹道:“今天这婚礼也太寒酸了,你姐姐当年出嫁时多风光啊。那么个乖巧听话,曾坐在我腿上吃糖的丫头,怎么就想不开呢……”
姜昕脑中“咚”的一声,像是有滴水落入了湖中,荡开了体感不好的涟漪。
随即,从手背开始接触的地方,升起股形容不出的,粘腻的本能想抗拒的排斥感。
她忍着手臂上的一阵反感麻刺,任眼前的卫叔叔继续拍抚着她的手。细数着时间的流逝,体会着内心的本能与直觉。
女人很多时侯总有些奇怪的直觉,但这种直觉偶尔准又偶尔不准。
在手被拍抚了超过一分钟后,姜昕默默地组织着她们姜家与这个卫叔叔卫建峰的相识渊源来。
姜昕也是听妈妈说起的。
那时候,姜家有笔生意想搭上卫家。一次聚会上,卫建峰夸了句姐姐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大伯听进了心里,一去二来的不知怎么就带着姐姐去认了卫建峰夫妇做干爸干妈。
从那之后,生意就搭上了关系。姜家能更进一步的打开更上一层圈子的大门,也与这份干亲有点关系的。
也是因为这份干亲,姜昕的爸爸与卫建峰成为了好友与钓友。
卫家的生意虽然没有商家的大,但他的岳家却是从政的。所以在海城富贵圈中,也是人不敢轻易得罪的。
新娘休息室里,送嫁的人围得太多。喧闹的恭喜祝福与低低哭泣声里,姜昕寻人望去。
见卫建峰正拍着爸爸肩膀安慰他,刹那间也泪如雨下。
但仅凭她一阵莫名的不适感,就将个对她稍微表示了下亲近的长辈怀疑成禽兽,是件不对也不公平的事。
姜昕闭眼深呼吸,暗劝自己稳住,来日方长的小心认证,别冤枉了无辜的人。可一想到或许的最坏结果,又想到爸爸跟他的亲近关系,姜昕就止不住的泪流。
好在这种日子是最好的伪装色,没人会怀疑姜昕的伤心,她也不需要隐忍。
被商靳牵着手从人群中接进车里坐下时,姜昕扭头透过头纱看出去。
父母和一群亲朋好友们,正站在阳光下抹着眼泪的送她远行。
听着身边女人隐忍的低泣,商靳不快的抬手松了松领带,终于散去了些喧嚣带来的不适感。
他缓了口气的靠向椅背,用着惯常的强势语气丢下话,“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的,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有必要。”姜昕终于扭回头不忍再看,可还是在车子发动的那刻,止不住的泪流满面,“因为娇养纵着的女儿,要去别人家里收敛性子做人了。”
商靳冷冷的想,就你这个性子懂得收敛为何物吗。
见人哭成这样,只觉得碍眼又扰他难得的清净。因又想起个事,更不满的提出疑惑,“怎么不让伴娘团跟过去?”
姜昕放下捧花,从包里抽出纸巾擦眼泪。
“会让她们尴尬。”
商靳心底又闪过冰凉讽意,“所以呢,明知道会让她们感到尴尬,为什么还要找这些与你地位身份不对等人的来送嫁?”
身份家世过于悬殊,他的伴郎团根本不想跟这样的伴娘团打成一片,甚至觉得受到了姜家的轻视。
姜昕掀起头纱,红着双眼望着商靳笑开:“诚然,姜家也请得动圈子里未婚的姑娘来为我送嫁。可我自己请来的这些人,每个人都会怀着真诚的想祝我嫁人后能得到幸福的情义。你的伴郎团给不给面会不会生气我找了些什么人,不在我的考虑与在乎之内。”
商靳别开视线忍下心头冷怒,只觉得这场婚礼与身边的新娘,果然皆不如人意。
后又劝自己,姜昕就是他的淬炼石。不要再因她动怒,不要再降智的成个傻子。
这场作戏般的婚礼很快就会过去,她只是他儿子的妈,三年就让她走人。
所以她今日所行的任何把他商家的脸面,架在人嘴与火上烤的蠢事,他都别降智的去与她计较。
这么想想后,商靳又从烦躁与怒恨里平静下来,语气带着惯常的散漫式鄙夷道:“没有伴娘团跟过去,不仅你会被人说不懂礼数与娘家无人,还会让我们商家背上一个苛待你的名声。你这个做法,简直太愚蠢。”
“哈!”姜昕又是忍不住一笑:“说得好像从前我就被人赞过懂礼数一样。跟过去是一群人尴尬,不跟过去只我一个人受嘲,反正我也早就习惯了。有我哥哥姐姐弟弟送嫁过去,也不至于是娘家无人。”
商靳更是没耐性与好心境的一直同她争论这个,“行了,别说的这么惨。过了门就是商家妇了,从前那些人也该有所收敛的。今天是个新起点,明明你有机会做得更好,却不懂抓住的偏要往糟糕里做。怨得了谁呢,只能怨你自己不给自己抬面子。”
姜昕没答这句,商靳又想起个不满的事情来,“你们家怎么连个婚礼摄影都没安排。”
男人与女人或许生来就是敌人,姜昕长久以来太习惯了商靳这种强势压人的语气与行为。
心情无任何波动,但也不想再费劲的跟他吵。
她整理了下脸上的妆容,就放下了头纱,在想些别的事情,例如卫建峰。
所以,有些敷衍道:“因为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镜头不喜欢被拍,所以就没请,而且你不连婚纱照都拒拍了吗。反正咱们也不是奔着日子长久结的这场婚,想想也没必要弄得这么真。”
商靳没忍住的凉凉驳她:“既然没必要弄得这么真,办什么不请些能和男方那边的宾客聊得上话的伴娘团。这样抬了你自己的脸,也给了婆家脸,将来让你在婆家也能更好做人。”
所以今天搞得这场寒酸,是想打谁的脸呢。伤人又伤己,的确是没脑子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商靳更沉了面色,觉得姜家这边所有的一切都乱糟糟的让他感到厌烦不己。
果然只要搭上了姜昕,就有替她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这么想着,他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喂,商妍,带着你准备的伴娘团从酒店出发来跟我们会合。”
挂断这通电话后,商靳又往商宅打了另一通电话:“让摄影的在前门入口处等着。”
听完他的安排,姜昕气得又掀开了头纱看着商靳的侧脸,“我不要你安排的伴娘。一场婚事,女方嫁过去,很可能就要在男方家里度过余下人生了,难道男方连这一天都不能纵着忍着女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