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绵长,也干冷。
陈佳肴看着十二三岁的她背着书包踏在泥泞路上,一路安静无声,最后被一只野狗吓坐在地上。
她也没哭,只是安安静静爬起来,一直到家门口看到奶奶留的那一道光,她才抬起手背开始抹眼泪。
陈佳肴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很想伸手抱抱她。
想告诉她:再坚持一下吧,再坚持坚持,你就能遇到真正的光了。
但是她没有抱。
不过小姑娘也没有哭很久,而是把手背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推开门踏进了院子。
隔着门缝,陈佳肴看到那一抹苍老的身影,她坐在摇椅上,身上披着毯子,耳边是捡来的戏匣子,里面正悠长地唱出一句:白玉如意献岳丈,如意吉祥祝寿长。
昏黄的光泛着暖意,照亮了冬夜的一角。
陈佳肴感觉这光仿佛落在了自己眼皮上,她隐隐察觉有人就在自己眼前,想睁眼却又疲累不堪,只能朦胧嗅到这人身上清冷的气味。
她喃喃一句:“周延礼……”
周延礼闻声偏头,目光直直落在小姑娘脸上。
她脸色好了很多,只是眉间紧皱。
小小年纪,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延礼想起陈佳肴晚上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半晌抬起手,指腹落至小姑娘眉前一寸。
又收了回去。
拉窗帘,隐去最后一丝月光。
关门,离开。
客厅一片清冷,白炽灯的光显得冷白。
周延礼走到沙发旁随意坐着,姿势并不规矩。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规矩的人。
只是秉着“给小孩儿做榜样”的态度才会处处规整。
两指夹下鼻梁上的眼镜,漆黑的眸里一片冷意。
大半夜拨通电话,只说了几个字:“查清楚了么。”
对面说:“目前还没有查到踩边的。”
周延礼身子后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唇角一扯冷意,“给你指条路。”
对面笑:“您赐教。”
“蒋胜。”周延礼说。
挂了电话,周延礼走到落地窗前,俯视城市万家灯火。
玻璃窗上映着他修长的身影,不知不觉,画面转成晚上路边。
陈佳肴抱着他,她小声跟他说:“周延礼,谢谢你愿意陪我过生日。”
“希望十八岁的时候,你也依然在。”
十八岁。
十八岁的陈佳肴就是个成年人了。
周延礼收回目光,眼睫垂下,眼底一片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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