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顾浔,愿意为他留在一个不知能否醒来的世界,愿意一步一步铺好祭天的路,即便路上要疏离他。

总归要离别的。

可没想到,先告别的是那个一遍一遍强调自己多想陪他的少年。

西辞静静坐在北楼翻看着一帧一帧画下的过往——他早知道会记不得,所以他悄悄把一切都描摹下来了。

那个叫顾北楼的人消失了,可他没带走在曾经撩拨的心跳。

西辞指尖描摹过脑海中永远消失,只定格在画面中的少年,温声道,“你的心给天下了,我的给你。”

冷刃没过胸膛,痛感不太明显。

西辞忽然想,顾浔那么怕疼,当初剜骨的时候得多难受啊……

西辞把天下安置好了,现在,他只欠一个人的了。

血迹顺着白玉棺滑落在地,一切消逝得没有声响。西辞青丝散垂着,倚在白玉棺旁,像是睡熟了。

他看到啊,在薄雾缭绕的澧泉,少年没羞没臊搂着他的腰,对他轻语道,“带我走……”

他看到少年不顾一切冲进妄念镜,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他苦笑着说疼,问他会不会死啊。

怎么会呢,他会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他看见少年捧着桃花酥靠在树下,自己吃一个,他便笑得灿烂如阳。

少年喝醉了,会在高朋满座流萤环绕的高台上说喜欢他。

会为了他,在轮回里走过五年炼狱,走向他。

会送他一场场烟花,在清陵的山水间,送他一场红烛摇晃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