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身上的汗,他披上外袍先去给楚喻换了壶新茶,“冷了,喝热的。”
燕无屈膝半蹲在楚喻跟前,楚喻没腿,燕无总会下意识注意这些。
楚喻自然地接过燕无手里的茶,这么些年了,他如此多疑一个人,竟被燕无照顾得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了。
燕无替他揉腿,力道方法都刚好,就是每捏一下燕无心里都跟着抽疼,“要入冬了,别往校场跑了。”
“没事,来看看你。”楚喻搁下茶杯,像以往一样摸摸燕无的脑袋。他整日病恹恹的,十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燕无不一样,逐渐挺拔硬朗,成了天下闻之丧胆的将军,却仍垂着脑袋,忠犬一般匍匐在他脚下,他眸子里的深沉颜色透出了些极难察觉的温情,“累不累?”
“不会。”燕无这些年话少了很多,从第一次杀人那个雨夜开始。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开始很痛苦,但楚喻弯眼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壶烈酒,让人陶醉。“中州还是不议和?”
“嗯。”楚喻抬一只手撑在额边,曲起的食指揉着太阳穴,苍白的脸上尽是倦色,“辛苦你了。”
燕无懂楚喻的意思,这仗必打不可。
他其实不喜欢杀人,可他又心疼眼前人。
楚玄旻上台后,处处为难着他这三弟。若是楚喻没在十年前断腿,他会是为西临打下千里疆土的大将军,也会是坐在黄金台上的人。
楚喻如履薄冰的活在这座步步皆是算计的城池,所有报复埋进一身病骨。
燕无懂他的苦,他希望自己做什么,自己做就是了。
他甚至不期盼他能放下满心的算计,真正开开心心,只希求着,他能睡一两日安稳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