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渊这一笑,把车夫给笑的浑身发毛。
车夫抖若筛糠,小心翼翼的问道:“余大人,可是小人方才说错了什么?”
“没有。”余渊收敛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给你妻儿买些好吃的吧。”
“还有,你现在可以走了。”
余渊闭上眼,又作出了一副病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秋风微凉,卷起黄叶。
颜慕进屋时,车夫已经离开了。
她沾湿布子,想要脱去少年沾血的上衣。
谁知颜慕的手刚碰到衣襟,就被余渊一把拉住。
“你醒了吗?是不是很痛?”颜慕咬着唇,几乎快要哭出来。
“有阿慕在身边,我一点都不痛。”少年面色煞白。
因为失血的缘故,他红艳的嘴唇像是沾了一层灰,显得灰蒙蒙的。
颜慕抿着嘴唇,强忍住泪意。
她现在无比憎恨自己。
她就不该写那本书。
可是……如果不写那本书,余渊便不会存在了。
她也不会有幸与余渊相遇。
颜慕心底酸涩。
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先给你清理伤口。”
若是伤口沾上尘土,今夜余渊就要发炎了。
谁知少年握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颜慕有些错愕,却见垂着眼眸,睫毛微微颤抖。
“阿慕,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是说我们该保持距离吗?”余渊的样子委屈极了。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块易碎的琉璃,易碎而又脆弱。
偏偏又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颜慕强势的将手抽出来,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
泪水聚在眼中,终于不堪重负的掉落下来。
一滴又一滴,落在沾了血的衣物上。
余渊的动作一滞,轻声问道:“阿慕是为我而哭吗?”
“我没哭。”颜慕一把抹去眼泪,伸手就去脱余渊的上衣。
余渊这次没有阻止颜慕。
他若有所思,静静的看着颜慕的动作。
颜慕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将手放在衣襟上,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缓拉开。
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凝固了,颜慕不敢用力撕扯,只要用沾了水的布子慢慢化开。
擦着擦着,颜慕的眼泪又滴落下来。
最后还是余渊看不下去,一把撕掉了黏住的衣物。
“你做什么!”颜慕惊呆了。
“这样阿慕就能上药了。”余渊的面色越发苍白,但他依旧像感受不到痛意一样笑着。
恍惚中,颜慕似乎看见了未来那个脚踏尸骨,偏执冷漠的权相。
但她竟然没觉得害怕。
颜慕抿着唇,她转过身去清洗布子。
再回来时,少年已经极为自觉的脱去了上衣。
少年肤色苍白,赤/裸的上身上肌肉线条优美。布满了各种新伤旧伤。
最惹人注意的是腹部伤口,又深又长,极为吓人。
颜慕看见伤口的全貌,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手不住颤抖,几乎拿不住那块布子。
“很疼吧?”颜慕颤声道。
“太医说不严重,阿慕给我上完药,我就不疼了。”余渊道。
“都这样了还不严重,那怎样才算严重!”颜慕红着眼睛替余渊撒上药粉。
余渊笑笑。
其实也不能怪太医,他的伤口原本的确不严重。
余渊看着颜慕担忧的神情,觉得心底又酸又涨。
他悄悄握住颜慕的手。
颜慕动作一滞,终究还是没有抽回手。
余渊得寸进尺的往颜慕身边凑,像个小孩一样将头靠在颜慕肩上。
“阿慕终于不再推开我了。”余渊深吸了一口颜慕的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