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if线(7)

时光飞逝,转眼便已是寿和二十三年的夏日。

蝴蝶扇动一下翅膀便可在万里之外掀起风暴,九年的时间下来,如今的大寿朝和明皎上一世所知已然是大有不同之处。

譬如本应该在这时已建立起庞大势力网的明宇早就彻底失势,在成年后便被贬去片穷山恶水,不出意外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譬如应当在寿和二十年便病殁的燕开诚如今还生龙活虎,不仅活跃在官场上,同样还活跃在追妻火葬场的路上,九年如一日地往步府上跑,到现下已经取得了令人惊喜的进展:从进不去大门到可以进去啦!

虽然说闲话的还是有,但毕竟当事人的地位摆在那里,并无人敢专门说事——更何况说了有什么用?这位根本就不以为耻啊!

不过步安南在几年前便从大司农的位置退了下去,算是急流勇退,也是宣告自己没有任何不臣之心,明寒漠自然也能看懂对方的意思,同样非常给面子地送了步氏一个爵位。

明敬在那个噩梦之后终于开始学着礼贤下士,到了如今,他已是大寿朝最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候选人:毕竟明寒漠子嗣稀薄,二皇子明宇已经失意到基本退出皇位争夺赛了,那么身为长子又没犯过什么错的明敬自然上位第一候选人。

而三皇子明应在失去了兄长的压迫以后也开始茁壮成长,虽然今年才及冠,但已经是洛京出了名的潇洒风流,醉心书画诗文,对皇位是一毛钱的兴趣都没展现出来,可能还不如坛好酒让他快活。

只是明敬虽然地位已是炙手可热,但大家也都知道洛京中还有另一个人不弱于其丝毫——燕冢。

毕竟明敬再强也得被明寒漠压一头,而明寒漠又是出了名的宠女儿,这位皇室的嫡公主护着燕家公子跟护什么似的说法也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食物链递算下来,明敬被燕冢压得妥妥的。

更何况这燕安陵本身也是惊才绝艳之辈,自十七岁踏入官场后便是平步青云,自太常起,仅仅一年便入了光禄勋作为寿和帝重用臣子的预备役,更不提他父亲还位列三公之中,对这个儿子更是想方设法地照顾。

如今这位燕公子还没有满二十三岁,却已经位列九卿,乃大寿最年轻的廷尉。

甚而不少人都在猜测,若不是因为父子同时为三公重臣会动摇朝廷根基,可能这燕安陵能直接拜相也说不定。

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说说,谁也不敢放到明面上嘴碎就是了。

喜乐吹奏响彻整条街道,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穿过洛京,可谓声势浩大。

今日是大皇子娶亲的日子。

明敬今年已是二十五岁,确实是大寿男子成亲的年纪,明寒漠亲自指了大皇子妃,颁下赐婚圣旨,一桩亲事也便这么没有波澜的成了。

只是毕竟是皇室二代里头一个成婚的,到底一桩盛事,洛京中有头有脸的权贵们纷纷来恭贺。

明皎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明敬还是她大皇兄,这样的喜事不可能不来参加。

她现下正是二八年华,少女的脸虽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然有了颠倒众生的资本,再加上嫡公主的身份和讨喜的性格,可以说在洛京中是最受到欢迎的人物也不为过。

宴席上觥筹交错,明皎灵活游窜于其间,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

明敬出来敬酒,她也不忘上去凑个热闹:“时间真快啊,转眼间大皇兄都成亲了。”

明明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看着明皎这张狡黠的笑脸,明敬愣是有点笑不出来——过去几年里他可没少被自己这妹妹告状磋磨。

他唇角抽搐:“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呀,”明皎笑嘻嘻举杯,“就是祝大皇兄以后千万要恪守男德。”

明敬一顿:“男德?”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明皎点点头,没详细解释,只幽幽道:“这可是皇妹给皇兄的忠告。”

随即一口喝了杯中佳酿,朝明敬扬扬手远去。

明敬:“……”

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被明皎告黑状的那一个晚上。

明皎喝完酒就潇洒远去,正巧她又瞧见人群中的钱巧曼,兴奋招手:“阿曼!”

这一世燕开诚没死,廷尉的位置又被燕冢占着,只是当年向长平那案子牵连落马的官员甚多,像上辈子和明宇一起造了反的喻杰也在其中,也就是那么巧,兜兜转转一圈,现下钱锋薄正是大寿的卫尉卿。

不过这些也都是旁枝末节,明皎不好说自己穿书重生的真相,只能放在心里暗戳戳感叹一下。

而同样在这宴会厅中,另一处,燕冢正站在这里。

青年一身偏素淡的云灰色锦服,面容却俊美到近乎妖异,他凤眸狭长,薄唇微微抿起,沉默看向宾客中如鱼得水的明皎。

——若和明皎站在一起,那确实称得上是般配。

明应看在眼里,心下暗暗扼腕皇后娘娘怎么就把这破差事交给了自己?

做不好肯定会被皇后娘娘找麻烦,做得好那事后被皇妹知道了怕也是要挨打的啊!

但心中百转千回,他面上可以说是不露分毫:毕竟现在就露馅,找他麻烦的大概就是燕冢本人了。

明应略微整理了下思绪,然后就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近:“燕大人。”

燕冢听到声音,回过身来,朝明应略略躬身算作行礼:“三皇子。”

明应摆了摆手:“虚礼虚礼,四皇妹要是看见了说不定得找我麻烦呢。”

提及明皎,燕冢的眼底也染上淡淡笑意。

明应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顺势便提起明皎来:“说来也是有趣,明明我与大皇兄才是四皇妹的亲兄长,偏生有的时候她对你好得倒是让我怀疑谁才是她哥哥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距离我们第一次认识也有九年了,”明应笑道,“连皇妹都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上一两年怕就该嫁人了。”

燕冢的眼神蓦地波动一下。

嫁人?

这些年明皎一直在他身边,洛京中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极好,不长眼来招惹的更是趋近于无,以至于他都快要忘了,这个最开始坐在茶楼椅子上脚都挨不到地上的小姑娘去年就及笄了。

那一瞬间早就埋在心底的种子毫无预兆地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