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想起了一个月前,侯佳格格第一次到她院子里的场景。
侯佳格格她,实是十五阿哥后院的一股清流,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侯佳格格长得很漂亮,艳若桃李,让人见之忘俗。但是,她只要一开口,就形象全崩。
喜塔腊氏背地里嗤笑侯佳格格是个空长了一张美貌的脸的村姑,极是不屑。不过表面上,喜塔腊氏一向表现得对侯佳格格十分好,说是喜欢她天真活泼的直率性子,一看到她就想到了娘家的幼妹,很是亲切,瞧着就心里欢喜。
实则么,喜塔腊氏未出嫁时,最讨厌的就是她那个比她小了十岁、比她更得阿玛额娘欢心的幼妹了。
但是呢,要说喜塔腊氏实际上一点都不喜欢侯佳格格,那也不对。她可是爱极了侯佳格格这样的花瓶美人,因为这样的美人,完全对她构不成威胁啊。
一个月前,清音嫁进嘉亲王府的第三天清晨。
喜塔腊氏被前一日乾隆爷极其看重清音,还赐下了一大堆名贵赏赐给她的事气得肝儿疼,就顺势装起了病,免了后院女人们的请安,落个眼不见为净。
于是这一日,侯佳格格如常起了个大早,梳妆更衣完毕后才想起来不用去主院请安,就兴冲冲地往清音的院子跑,贾嬷嬷拦都拦不住。
“侧福晋,妾身来看您啦。”侯佳格格声音清脆,元气满满,“咦,您怎么还没起床?”
贾嬷嬷恨不得把自家小主拖回去,不住地赔笑:“侧福晋您请见谅,格格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但是她没有坏心的,她不是有意打扰了您歇息的。”
小主啊,侧福晋为什么还没起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十五爷和侧福晋新婚燕尔,你一大早跑来添什么堵?幸亏十五爷已经走了,否则要是遇上了,侧福晋要是个心眼儿多的,还当您是来截人的呢。
清音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我本就准备起了的。”十五阿哥起身的时候她就被吵醒了,再被侯佳格格这么一喊,她已是醒得透透的了,再干躺着也没什么意思。
贾嬷嬷讪笑着侍立在侧,借着屏风的阻挡疯狂地给侯佳格格打了无数个眼色,然而尽数抛给了瞎子看。
侯佳格格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极是自来熟地挨着清音坐下,开始口若悬河。
“侧福晋,妾身总这么称呼您,感觉有些太生疏、太见外了,而且前头有个‘侧’字,着实有些不大好听。对了,您叫什么名字呀?”侯佳格格问道。
贾嬷嬷捏了一把冷汗。小主您可真能耐啊,随口几句话就踩了好几个雷!
侧福晋是上了玉牒的亲王侧室,而小主您只是一个侍妾格格,侧福晋不跟您见外是宽容大度、平易近人,您这么说就是僭越了啊。
还有,小主您居然说侧福晋带个“侧”字不大好听,虽然奴才深知您的为人,万不可能有挑拨侧福晋与嫡福晋相争的意思,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万一这话传到嫡福晋的耳里,事情可就大条了!
还有还有,小主您问侧福晋的名字干吗?难道想直呼其名?您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啊?您前头的话已经把侧福晋得罪得不要不要的了,侧福晋怎么可能告诉您她的名字!
“我叫钮祜禄清音,出自晋朝左思的诗‘非必有丝竹,山水有清音’。”清音微笑作答。
贾嬷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侧福晋没有生小主的气,还这么温柔地回答了小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