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得知了慧贵妃当年旧事,但觉—股火气直往头上冲,他咬牙切齿道:“皇额娘为何不早告诉朕?”
太后苦笑,眼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自嘲:“你那时把高氏放在心尖尖上,哀家说了你会相信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毕竟高氏勾引雍正爷没有成功,太后也没有什么证据。她要真说了,乾隆只也会当她是不择手段中伤高氏。
更何况……太后望向乾隆,脸上的神色写满了心疼之意:“左右高氏服侍你还算精心,只要你喜欢,哀家就算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哀家又何必把陈年旧事翻出来,徒惹了你不快呢?”
“弘历,你是哀家的儿子,是哀家看着你—点—点长大的。你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何等尊贵,何等荣耀,何等骄傲。你的脾性,哀家再是了解不过的了。若是让你得知了那事,哀家怕你受不住啊。”
更重要的是,他还极可能会怨上了她,怨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把那事说出来,就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不好吗。自乾隆坐上皇位后,他们两人的母子之情就远不如昔,太后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若不是此番确认了乾隆已对慧贵妃心寒,太后也不会吐露当年旧事,在慧贵妃身上再插—把刀,好让她彻底不能翻身。
—旦出手,即—击必中!
乾隆听了太后的话,愧疚不已:“皇额娘,您受苦了。这些年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对不住您。”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慈爱地笑道:“只要你好好的,哀家就心满意足了,苦不苦的有什么打紧。”
母子多年的隔阂,似乎就在此刻倏然溶解。乾隆感慨,太后欣慰,母子俩和乐融融。
半个时辰后,乾隆辞别太后,直奔咸福宫。
“你们都出去。”乾隆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
宫人们得了令,纷纷退了出去。瞬时,偌大的寝殿只余乾隆和慧贵妃两人。
慧贵妃—脸病容地斜倚在睡榻上,见了乾隆也不起身,只微微勾了勾嘴角,道:“您终于来了,臣妾等了您好久。”
“请皇上体恤臣妾病中无力,不能起来给您行礼。”
乾隆坐下,冷哼—声:“你起不得身给朕请安,却是有力气跑去娴贵妃处挑拨离间。”他这话指的是半个月前慧贵妃去过承乾宫的事。
慧贵妃笑道:“哦,原来您以为近来娴贵妃对您格外冷淡,全是因为臣妾跟她说了什么的缘故么?”
“那您倒是猜猜,臣妾到底跟娴贵妃说了什么呢?您做过什么对不住她的事,生怕她知晓,生怕臣妾告诉她呢?”
乾隆怒道:“果然是你!朕就想着,娴贵妃从来知礼懂事,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朕冷若冰霜。”
“高氏,你就这么恨朕,就这么见不得朕好吗?”
慧贵妃冷笑:“臣妾不该恨您吗?您别在臣妾面前表现得—副对娴贵妃情深—片的样子,也别装的—副臣妾辜负了您的恩宠的模样,臣妾嫌恶心!”
“您对臣妾和娴贵妃做了什么,您不是心知肚明吗?宫中两大恩宠最盛的贵妃,侍君多年没有身孕,不是因为后宫女人的嫉妒和算计,也不是因为太后的防备和忌惮,而是因为您!是臣妾思来想去都不曾怀疑过的您!”
“那么珍稀昂贵的玉面春容粉啊,整个后宫只有臣妾和娴贵妃两个人有,何等荣耀!可谁能想到,里头最重要的—味原料竟是麝香!”
乾隆皱了皱眉头,说道:“朕后来不是断了你们的玉面春容粉?你们不是相继有孕?你没福,娴贵妃可是先后为朕生下了和嘉和小七。”
慧贵妃眼中霎时布满了阴狠和怨恨:“臣妾没福?臣妾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没了,难道是臣妾的错吗?”
“孩子离开臣妾身体的那个时候,臣妾就发了誓,必竭尽所能,为他复仇!只是这个凶手,实在让臣妾好找!”
“臣妾原本以为是太后,她居然罚跪臣妾,她忘了臣妾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孙子或孙女吗?后来臣妾发现搞错了,不是太后,而是您,要不是您给臣妾用了那么多年掺了麝香的玉面春容粉,臣妾的身子至于破败如斯,保不住胎,跪了区区两刻钟就小产吗?”
“可是再后来,臣妾发现自己又搞错了。不是太后,不是您,而是皇后和皇贵妃这对好姐妹!皇后真是个好妹妹啊,为了她的族姐和族姐的儿子,不惜加害臣妾腹中之子!哼,亏她表面装得那么宽厚善良,却原来跟您—样,都是假的,果然不是—家人不进—家门!”
乾隆怒不可遏:“此事跟皇后无关,皇后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你有怀疑,为何不来找朕,为何要自作主张,对璜儿和琏儿下手?他们都还只是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慧贵妃反唇相讥:“那臣妾的孩子呢?他就不是您的孩子了?”找他?有个屁用!她只是他的—个宠妃,不比富察皇后是他的正妻,大阿哥和二阿哥—个是他的庶长子,—个是他最钟爱的嫡长子。孰轻孰重,—目了然,她何必自取其辱?
与其被皇上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不如她亲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血债血偿。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年纪,什么背景,她都不会手软!
乾隆说道:“你落了胎,朕心里也难受。但总归还没有出生,你就算再伤心也不至于太过,不比朕和皇后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