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禅院旧事

她将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召唤出来,白色玉犬落地后便立即扑上去撕碎了门后窥视的咒灵,而黑色玉犬则守护在樱井身边,警惕着四周。

白色玉犬撕碎咒灵后,径直灵巧的窜入屋内,嗅着咒力开始搜索整个屋子。而樱井就轻轻拍了拍黑色玉犬的脑袋,不紧不慢的推门进去。

屋内有些混乱,披着白色蕾丝的巨大沙发侧翻,地面有明显打斗的痕迹,但是没有血迹。樱井客厅里搜刮到了熟悉的咒力残秽——绝对是在道场里出现过的咒灵!

已经进入二楼的白色玉犬发出声音预警,樱井顺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和尚且算平静的一楼不同,二楼已经完全变成了扭曲的咒灵的巢穴——墙壁上到处都是黏糊糊蠕动的血肉,连地板上都铺着一层类似于肉瓣膜一样的柔软物质。

只要能忍受它恶心的外形,踩上去还是很软的,像是铺了很多层鸭绒的地毯。

樱井在入口处就被堵住了去路,因为面前巢穴一样肆意生长的生物已然霸占了整个二楼,不断鼓动的外层仿佛心脏瓣膜。

白色玉犬的声音正从这团‘巢’一样的肉块里面发出,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多余的空间。不过——这就是‘巢’吗?

樱井打量着不断鼓动的‘巢’,它的外形确实很像子宫,四面粘腻扎根于墙壁。

黑色玉犬冲上去撕咬开外层,随着咒灵特有的紫色鲜血喷涌,整个‘巢’都抖动尖叫起来!而被黑色玉犬撕开的口子,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愈合着。

樱井赶在入口彻底闭合前,轻巧的跳进去,同时召唤出了大蛇。

山田心子建议:【不如直接用魔虚罗吧?这个咒灵没有魔虚罗强,召唤魔虚罗平推就完事儿了。】

樱井摇头:【先不用魔虚罗。我先看看‘巢’的真面目。】

‘巢’的内部平坦,上方垂下无数娇小的‘茧’。每个‘茧’里面,都显而易见散发出咒灵的气息——但要樱井说,这种程度的咒灵还远远不够。

太弱了。

她将其中一个茧摘下来,大蛇警惕的盯着那枚茧,只要里面的咒灵敢冒头,不论樱井有没有下命令,它都会立刻咬死里面的咒灵;在老板的安全面前,命令什么的,暂时可以往后退一退了。

将‘茧’拨开,里面是扭曲的,被迫塞进狭小空间的人类躯体。

樱井皱眉:“是人类啊。”

山田心子:【嘶——人类,身上为什么有咒灵的味道?】

樱井将撕开的‘茧’放到地上,继续朝着白色玉犬的位置走去:【被改造了。你还记得一百五十年前加茂宪伦做的实验吗?强迫人类和咒灵交合,生下了混血产物。】

山田心子:【你的意思是,‘巢’和加茂宪伦有关系?但不应该啊,加茂宪伦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他应该死了才对。】

樱井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茧’,轻声自言自语:【加茂宪伦祓除了‘巢’,在加茂宪伦之后,‘巢’再也没有出现。】

【换句话来说,加茂宪伦是最后一个见到‘巢’的人。‘巢’是死是活,甚至去向,也只有加茂宪伦知道。】

接下来只要确定加茂宪伦的身份,那么她缺席的这一千多年里所发生的一切,樱井都可以轻易的将它们拼接起来了。

她是如此聪明的神明,自无数人类的思潮中诞生,自然不会缺乏智慧。

但问题在于,她要如何见到‘加茂宪伦’?

这些事情与樱井的任务并没有关系,她是否要任性发挥自己剩余的好奇心,去揪出‘加茂宪伦’呢?

和白色玉犬会和后,樱井看见了浑身是血,趴在玉犬背上的禅院甚尔。他身上的伤口很夸张,尤其是脖颈——稍微视力差一点的人,可能都会误会这家伙的脖子是不是缺了半截。

而就在这样严重的伤势下,禅院甚尔居然还没有昏迷。

他撩起眼皮,看着穿海蓝色过膝裙的漂亮少女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啧,你怎么来了?”

樱井弯起眼眸轻笑:“我说过,甚尔是我重要的基石。如果你死在这种地方,我会很生气的。”

“生气?”

在心里反复念了一遍这个词汇,禅院甚尔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然后呢?生气了你要作什么?把我的骨灰扬了吗?”

他说的坦荡,还有那么一丝无赖,好像如果樱井真的这么做,他也完全不在意一样。

樱井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干净甚尔眼睫上糊着的血水。他的眉骨旁边也有伤口,被粗糙的纸巾碾过时,饶是天与咒缚,也痛得额角青筋绷起。

罪魁祸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甚尔君是我喜爱的后辈,我当然不会对甚尔君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我以前学过一些很有意思的小本事。如果甚尔君真的不幸身亡,那么我一定会把你的灵魂从三途川带回来,然后炼成新的式神。玉犬就很适合甚尔君哦?”

她笑得和善,那笑容温柔得仿佛夏夜的微风一样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前提是她嘴里没有说着这样可怕的威胁的话——

禅院甚尔适时将嘴闭上,不再和年轻的家主争论这种问题。他确信樱井绝对是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的人。

樱井不再拘束自己的式神,大蛇和两条玉犬被咒力加强后宛如三把锋锐的刀,将阻拦在前面,已经爬出‘茧’的咒灵全部祓除,一路朝着‘巢’的中心平推过去。

禅院甚尔被玉犬扔在了地上,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一跳一跳,尖锐的叫嚣着痛苦。唯独他的脸上格外干净,因为被樱井用纸巾把血都擦掉了。

这点痛楚完全在禅院甚尔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他侧头看着樱井:“谁让你来的?孔时雨?”

樱井:“孔时雨先生给发消息,说我可爱的侄子就快要死掉了。所以我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立刻赶过来了。感动吗?”

禅院甚尔眸光更沉:“你监视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作为一个优秀的杀手,禅院甚尔对自己跟踪和反跟踪的能力都很自信。他确定樱井没有跟踪自己,那么只能是她对孔时雨做了什么,才会让孔时雨泄露自己的行踪。

但孔时雨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危险的?

樱井:“你的手机还在身上吗?”

禅院甚尔摇头:“被咒灵吃了。”

果然如此——短信不是禅院甚尔发的,有人故意要把自己引过来。为什么呢?

为了专门让自己见见传说中的‘巢’吗?那也不对,这个‘巢’明显还没有发育完全,里面甚至有没能完全转化为咒灵的人类。

这样的‘巢’没有攻击性。

一只脱兔从影子里爬出来,轻易的将禅院甚尔捞起抗在肩膀上。樱井向他解释:“玉犬他们找到‘巢’的核心了,你就是在那里被打伤的?”

巨大兔子的肩膀上满是夸张的肌肉——禅院甚尔刚好被顶到了胃部,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他毫不怀疑,这绝对是年轻家主故意的。

禅院甚尔曲起胳膊抵着脱兔的肩膀,道:“‘巢’的核心里面也有人类。”

樱井:“你认识的人?”

禅院甚尔:“怎么可能。”

看禅院甚尔被打得这么惨,樱井还以为是他的仇家呢。

路已经被式神开拓出来了,樱井和禅院甚尔没有任何阻碍的接近了‘巢’核心——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茧’,顶上分散出去无数细密的分支,连接着其他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