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
“啊——”猛然,耶律昭仰起头来,嘴里发出狼一样的嚎叫。随即用力晃了几下脑袋,撒腿向前跑去。
“这是歪理邪说!歪理邪说,朱佛子故意让他手下人说给老子听的,老子不能上当!”一边跑,他一边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相信这种花言巧语。朱佛子出身于红巾贼,而红巾贼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俞廷玉虽然是个蒙古人,但早就成了朱佛子的虔诚信徒。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阴魂一般对耶律昭纠缠不放。俞廷玉跟上来了,还带着十几名淮安军精锐。他们都不再多说半个字,然而,他们却用实际行动,清晰地告诉了他,现在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
耶律昭没勇气反悔,哪怕此刻心神再混乱,也不敢推翻答应过的事情。对于淮安军来说,他的帮助不是唯一选择。而对于耶律家,能不能搭上朱佛子这条线,结局却完全不一样。
“掌柜!”“行首!”几个商行伙计冲出来,伸手扶住耶律昭,惊慌失措。从早晨到现在,他们一直在苦苦等待自家掌柜与朱屠户的交涉结果。没想到,最后却看到前者如此失魂落魄地逃了回来。
“赵四,准备,准备衣服,一百六十套伙计穿的衣服。先从咱们自己人身上扒,不够,就到外边去买。快,一刻钟之内,必须准备停当!”站在自己人当中,耶律昭总算又恢复了几分精神。一边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急切地吩咐。
“掌柜,他们……”大伙计赵四迟疑着答应,目光看向在不远处主动停住脚步的俞廷玉等人,满脸戒备。
“要你去就快去。不该问的别问!”耶律昭粗鲁地发出一声怒叱,然后又长长的吐气。平等?狗屁!如果老子没这个掌柜身份,手下伙计凭什么听老子的?姓朱的一定是喝多了,才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对,刚才俞廷玉也说过,这些话是朱屠户喝醉之后跟他说的!
想到这儿,耶律昭终于将自己的心神从混乱中摆脱了出来,开始着手给伙计们分派任务,“王三、徐六,你们两个去通知胡账房,今天下午把货物清点一遍。每天开始装船,出发前,把账本和货单交到市易署查验,按十抽一交税金。”
“刘一手,苏老七,你们两个负责通知其他几个商号,愿意跟咱们一道走的,七天后扬帆出港。走之前自己去淮安军那边把税金问题解决清楚,别拖拖拉拉。到时候走不了,老子绝对不会等任何人!”
“小李子、张狗剩,你们俩跟着大刘,下午去码头,把咱们家的船都认领回来。淮安军的老爷们说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们不会拿任何人的东西。要是看到无主的船,你们也主动跟淮安军的老爷们提醒一声。别让船只和货物都在水里头泡着,白白糟蹋了东西!”
“许虞、郑二宝……”
他是个浸淫于海上贸易多年的老手,一旦将心思全都转回本行上,就变得越来越镇定。不多时,就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心怀沟壑的张大掌柜,将商号里的一切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周围还有其他几家做海贸的同行,一直在探头探脑地四下打探风向。当发现胶州城里根子最深的张氏货栈,竟然准备带头向淮安军交抽水。也迅速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把自家的账房和伙计组织起来,准备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