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简单至极的枪阵,正面根本非人力所能撼动。唯一的破绽,就在身后。所以贺宗哲必须带着自己的人马,以最快速度追过去,及时给自家袍泽提供有力支援。
速度已经成了此战的关键,如果他们能及时赶过去,与脱因帖木儿等人对淮安军前后夹击,此战将胜得毫无悬念。
而如果他们任由脱因帖木儿的部属像先前王保保的中军那样被红巾贼杀散。当那面写着“徐”字的战旗调转过来,他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道理很简单,是个人都懂。
然而懂得和做到,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情。
尽管贺宗哲很努力,尽管其麾下的探马赤军都是察罕贴木儿一手调教出来的嫡系,很愿意为察罕舅甥效死力。
但三百五十步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
还没等他们重新振作起精神,“轰!”“轰!”“轰!”“轰!”,又是四枚开花弹射进了队伍当中,两枚爆炸,两枚哑火,掀起大片的残肢碎肉。
刚刚恢复整齐的军阵,再一次四分五裂。所有侥幸没被炮弹波及的士卒,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推了一把,侧开身体,上半身远离弹丸落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整队,整队!”
“加速,加速跑起来,跑起来他们就没法子瞄准了!”
千夫长、百夫长们在队伍中继续大喊大叫,但是,他们的话已经彻底失去了效果。谁都知道,队形越密,就越容易成为炮弹的重点招呼对象。所以幸存的两千九百七十多名士卒,都本能选择了疏远身边的同伴,绝不扎堆。
至于如此松散的阵形,还能不能对敌军构成威胁,那是双方发生接触之后才需要考虑到的事情,眼下谁也顾之不上。
“胆小鬼,废物,混蛋,万户大人平素给你的好处,都喂进了狗肚子里头!”契丹人贺宗哲挥刀砍翻两名不服从指挥的部属,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大叫,“督战队,开炮,命令炮手给我开炮。你们脚下的大炮难道都是摆设?!”
不用他提醒,岸边的督战队也在努力用钢刀将徐州炮手,逼回炮位。也许会炸膛,可被自家火炮炸死,和被战船上的火炮轰死,好像没有任何差别。
况且淮安军的战舰,已经靠近到岸边三十步之内。闭着眼睛开炮,弹丸都不会偏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