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闪了。
“我指天骂地的时候,你也在吧!”
黑无常避开她的视线,庆幸当初的自己忍住了,若是暴露了行迹,以这丫头最初的怨念,就不仅仅只是质问,而是上手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莫蓉摆摆手,现在更很重要的是事实为何?以及基于事实她能谈到什么样的条件。
“为何我好好的睡了一觉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为何这具身体与现实中的我一摸一样。”
“为何我与她名字分毫不差?”
“黑无常大人,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黑无常紧绷的脸出现裂缝。
这是当初她在雪山上全身不能动弹时,想过无数次的话,如今都说出来,叫莫蓉憋着的一口气有了去处。
莫蓉知道她猜对了。
“莫蓉就容莫。”
那鬼的心中有鬼,开始不自在的眼神飘忽。
这些从周子舒身上学来的借力打力、试探周旋、观察人的本事终究没有浪费,观察鬼亦是有效。
“既然我能在现代世界待近三十年,这具身体在雪山保留近三十年却看着只有十几岁,如果没有超脱这世界的力量保护,傻子才会信。”
“但是你为何要帮助保存这句身体呢?”莫蓉手指摩挲这下巴陷入思考,丝毫不管黑无常越发心虚的神色。
气氛近乎凝滞。
“必然是你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违规的操作,比如......”她转身,看向那鬼的眼睛,“你出了纰漏,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黑无常没有反驳。
那便是默认了。
莫蓉围着他站立的位置一圈一圈的转,“让我想想你现在出现是要做什么?”
“无非是趁着我不知内情,以正常的死亡流程送我去投胎,流程走完,此前重重便无人关心。”
有句话叫:民不告,官不纠。
“就如同历史上那些被送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魂魄离体时就是这么被你们这么忽悠离开的吗?”
“黑无常大人。”她伸出手隔空拍了拍黑无常的肩,“生而为人,出纰漏再所难免,白无常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到现在都没能归位么。”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威胁。
她在向他证明,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都是活在规则内,别以为黑无常就能比她高贵到哪里去。
犯了错就得认。
而黑无常正如她想的那般惊讶的看着莫蓉,“你......”
你是从哪儿来的妖孽。“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想活,活到七老八十,牙齿掉光,头发泛白。”和那个人一起。
她不敢猜,在她死后,蝎揭流波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她一直在安慰他,一直在打预防针,却也知道效果微乎其微。
“不可能,你阳寿已尽,回到自己的位置多活了这两年,该知足了。”
莫蓉眼睛亮了脸,多活的两年?
也就是说,寿命并不是一层不变的,必然存在黑无常可以掌控的灰色地带。
“你犯下的错,难道就打算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没有道歉,没有补偿,别低估了我的智商,也别低估了你的能力。”
看对方依旧不松口,莫蓉深呼吸一口气,使出杀手锏,“无所谓,无非到地府时,我如实上诉,就看你的上官是否能看在你辛勤劳苦的份上,多多维护。”
都是社畜,就别互相伤害了。
上司这种生物,绝不会管下属的苦劳,他只会看下属在他的业绩里添上了哪些亮点与黑点。
莫蓉在赌,即便是地府,社畜依旧是社畜。
会有利益纠葛,会有审查机制。
黑无常这只千年社畜终于地下高贵的头颅,“给你两个选择,回到现代,或者回到你容莫的身体。”
“现在的身体健康,但容莫的身体已经受到了三尸毒的伤害,即便能救活,活到七老八十,也是早早便缠绵病榻,你想好再做选择。”
“我选容莫。”
“想好了?”黑无常看了她一眼,暗自摇头,看着挺聪明的一丫头,却被世间的情爱迷了眼。
见莫蓉点头,他大手一挥,一人一鬼便出现在武库的山洞中。
洞内,乱得好似经历过一场抢劫,而盗贼蝎揭流波一手搂住怀中的女子,一手焦急的翻阅阴阳册。
找到三尸毒的那一卷,他珍而重之的读至最后一个字,眼神恍惚后,不敢相信的再读了一遍,再读一遍,再读一遍。
却发现,无论读多少遍,都得到一个结论:他都没有办法救下她。
“怎么会这样”蝎揭流波小心翼翼的揽住怀中的女子,想要用力,却担心自己不慎伤了她,“阿蓉,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阿蓉,你别睡,快醒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