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各人收拾一下,早点上炕睡觉。
聂父小声问聂母:“咱家银钱够吗?”
聂母:“这个不用你管啦,咱闺女从铺子借呢,以后慢慢还。”
她不给聂父许诺闺女借钱闺女还,而是让他知道一家子一起还,免得他都这样了还惦记拿钱给聂老婆子和四叔呢。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上辈子积德了,摊上这么好的闺女。要不是青禾,孩子爹这一病这个家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她强调道:“咱闺女真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万事听她的。”
聂父点点头,“是啊。”
第二日很早,一家子就起来了。
聂母拿了几块碎银子给聂青禾,都是聂青禾往日拿回来的。
聂青禾:“娘你先收着吧,我这里有林掌柜预支的,明天去医馆把钱交一下,让他们帮忙熬药。”
聂母就先收起来,让聂青禾不够就管她要。
聂青禾道:“我今儿托人给老家写封信,告诉他们爹病了,眼睛看不清治病要花大钱,让他们帮忙筹措一下。”
聂母嗤了一声,“你告诉他们,他们关心两句就不错,还想出钱?咱不做那个梦啊。”
聂青禾:“娘,咱借钱,他们不给,那咱也没钱给他们,是吧?”
聂母一下子转过弯来,“对,我怎么忘了呢,要写。”幸亏上个月的钱还没给!
聂青禾又让聂大力把家里的一把旧雨伞拿出来,竹伞骨、桐油纸,挺旧的,还修补过两次,但是一直不舍的扔。
这种雨伞其实挺鸡肋的,大雨没用,小雨不用,戴个斗笠比这个管事儿。
但是这把雨伞的伞柄长,给聂父拿着偶尔还能当拐杖拄一下,从自家胡同进出的时候也能撑着挡挡别人的视线,她不是为了掩饰聂父生病的事实,而是为了让聂父拿着点东西,让他觉得有伞挡着别人就不会看到他的眼睛,也就不会胡思乱想。
她把雨伞给聂父,让他和聂红花在院子里练习练习。
聂父撑着伞,聂红花牵着他的手,指挥他往前走,左转右转,小心脚下台阶之类的。
等聂青禾把早饭做好,聂大力也去排队把家里水缸都挑满,院子也洒扫干净,这时候聂父和聂红花也练习得不错。
聂红花笑道:“娘,我去乐器铺子里买个二胡、笛子的,和我爹去集上卖艺吧,说不定也能赚俩钱儿呢。”
聂母原本心里还压着担心和难过呢,被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笑骂道:“你个小丫头,就会胡说八道,就你那泼辣样儿,人家谁能可怜你给你俩钱儿?”
大家就笑起来。
因为聂父生病而蒙上的那一层阴翳一下子被笑声给戳破了,聂父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聂小力一听,反而很认真地研究可行性,“娘,我可以啊。”
他小手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苦瓜相,一只小手牵着聂父粗糙的大手,一只小手开始抹泪唱戏,唱的是集上听来的莲花落,哭哭啼啼悲悲戚戚,瞬间就把聂母和堂姐的眼泪勾起来了。
聂青禾在他大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快住嘴吧,看把你俩能的。你要是去了街上,保管没两天就被人家抓走卖了。”
这么聪明伶俐还俊秀的男孩子,拐子们别提多眼馋。
早饭后聂大力让聂青禾他们都上车,他负责赶车。
聂小力:“大哥,毛驴能拉动我们这么多人吗?”
聂大力笑道:“当然行,你们几个加起来也就三百多斤,这算啥啊,毛驴典型的个小劲儿大,能拉一大车东西呢。”
让毛驴驮三百多斤可能有点累,但是拉车就很容易,毕竟这是用巧劲。
聂小力这下放心了,踏踏实实地坐在车上,不用担心毛驴被累坏了。
他们从胡同经过的时候,不少人都特意出来打招呼,有的是想和聂大力打个招呼,有的则是好八卦想看热闹。
那天晚上贺驭他们骑马赶车送聂青禾姐弟回来,不少人都从门缝里偷看到了,他们无比好奇纷纷想知道聂家是不是发大财了,否则怎么又是坐马车回来,又是坐驴车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