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人是什么?徐宝山的人?或是范高头的人?又或是昨晚那个“高手”?萧震雷不得而知,现在他也不能掉过头来去对付身后的尾巴,既然要跟,就让其跟着吧,到了地方再一起收拾。
穿过租界北区,进入闸北之后,萧震雷发现远远掉在后面的黄包车不见了,但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他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昨晚在范高头府邸门前就是这种感觉,一定昨晚那个高手。
有了这个结论之后,萧震雷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头也沉重了很多,多出来这么一个高手,让他感觉到等会与徐宝山开战的时候心存顾忌。
进入闸北之后就很荒凉了,石板路变成了泥土路,好在这些天天气不错,并没有下雨,道路还算好走,泥土路两侧郁郁葱葱的田野和荒草地以及野地里的阵阵蛙声给跟踪者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徐宝山选择的赎人地点陈家湾是一个好地方,这里不属于租界,只要不在租界,徐宝山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以他现在的官职和青帮中的身份,地方官怎么着也要给他一点面子,即便在陈家湾发生一场大火拼,地方官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息事宁人,可以说徐宝山占有本场优势,而萧震雷势单力薄,又是客场作战,即便是猛龙过江只怕是也难以敌得过徐宝山这个超级地头蛇。
离陈家湾只有几里路了,萧震雷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他从马车跳下来走到马车后面,从马车里拖出来一个箱子,这就是昨晚他从外面带回来的,打开木箱子,里面一支步枪的零件、一些五发单排弹夹、还有十几个英国菠萝形米尔斯式手榴弹,这种手榴弹是自1904年日俄战争之后,英国人认识了手榴弹在堑壕战的巨大作用后研制出来的。这一木箱子东西是他昨晚离开范高头的府邸之后从租界一个军火贩子那里弄回来的,今天早上的几家报纸上还报道了这家伙死在了自己的窝点里,他的脖子被人拗断了,这事自然是萧震雷干的。
将木箱内一柄开山刀连带刀鞘一起绑在腰间之后,萧震雷迅速取出木箱内的零件,将这些零件组装起来,一支李·恩菲尔德短步枪被组装成了,萧震雷将两个单排弹夹安装进弹仓,将步枪背在背上,有从马车内拿出一个帆布袋子,将木箱里的一些弹夹和手榴弹装进帆布袋子背在肩膀上。
做完这些,萧震雷走到马车前面坐在车辕上,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知道徐宝山和一些亡命徒就在几里之外等着他,如果他就这样大摇大摆而去,只怕不但救不了王亚男和程碧瑶,连自己都得搭进去,即便他从前是顶尖的国际雇佣兵,可此时王亚男和程碧瑶却成了他的软肋,如果没有她们,他自信即便是徐宝山带两百人过来,他也可以杀得他们屁股尿流。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再次消失了,萧震雷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差不多快要九点了,他叼着烟将挂在车辕上的马灯取下来,拿掉马灯上的玻璃罩子,掏出火柴将马灯的灯芯点燃,一阵微风吹来,灯火摇摆不定,他快速将玻璃罩子罩上,灯火便稳定了,再次将亮着的马灯挂在车辕上,他从跳下马车,走到骡马身侧,伸手大力拍在马屁股上,骡马吃痛,小跑着沿着泥土路向陈家湾方向而去。
萧震雷背着步枪和背包站在土路中间,看着马车远去,连续抽了几口烟后伸手取下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然后一个闪身钻进路边的荒草丛里不见了。
陈家湾,这里是一片河滩,左边是河堤,右边是小河,天气开始转暖之后,小河里的河水流动也渐渐急速起来。在河滩边上还有一片不算小的芦苇荡,水深齐膝盖。这里地方偏僻,即便是大打出手,当地官府也不知道,真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河滩上燃起几个火堆,将整个河滩照得通亮,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这边的情况。徐宝山穿着一身青帮标准服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身后站着五十多人,每一个都拿着枪,这次张仁魁没有来,也不知道他找了什么借口,他比徐宝山可狡猾得多。
徐宝山从口袋里掏出金链子怀表看了看,皱眉道:“时辰快到了,这姓萧的小子怎么还不来?莫非他不想赎回这两个小姑娘了?”
旁边一个青帮手下道:“徐爷,我怎么总觉得这事不靠谱啊,您想啊,有哪个女人能值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两个值三百万两?恐怕除了皇宫里的娘娘之外没有哪个女人值这么多钱吧?谁会这么傻用三百万两银子来赎两个女人?如果换做是我,我有这么多钱去哪买不到美若天仙的女人?而这两个女人还不是萧震雷的老婆,即便是他的老婆,他大可以等她们两个死了再去娶新老婆,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徐爷,我觉得您的要价太高了!”
听这个手下这么一分析,徐宝山也觉得自己办的这事还真是有点不靠谱,将心比心,如果是他,他也不会用三百万两去赎两个女人,即便这两个女人是他的老婆或者亲生女儿也一样。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徐宝山在这些手下面前就有些尴尬了,他在想这些手下兄弟会不会看不起他?认为他是想钱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