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忘记、除了不动行光以外……历史中的“药研藤四郎”也曾经历过这一日,并且还一度传出在本能寺烧毁的传闻啊!
没等他有更多的行动,明智光秀已经口吻淡漠地命令道:“——药研,正坐。”
——然后,药研藤四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智光秀扯开衣服,将刀尖抵上腹间了。
他前所未有地强烈希望着自己的那个不会伤害主公的传说能够再一次灵验,这种强烈的渴望甚至突破了他以往的灵力桎梏,无形地从他身上扩散出来,流向这时代中还是一振没有心智的、真正的“药研藤四郎”。那些灵力犹如弓弦一样紧紧地缠缚在刀刃上,一层又一层地包裹住锋利的刀尖,朝着反方向拉扯。在这种无声的、无形的较量之中,药研藤四郎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与那一振死物模糊地联系在了一起,全身都在颤抖着,即使知道真正的审神者是三郎,这种心意也是如此强烈——
……是啊。他也好,这一振“药研藤四郎”也好,真正的主人都是三郎啊。
而不是明智光秀。
他强忍着正坐在原地,但是眼泪已经一颗颗流了下来。他没有去看到底是怎样的场景,但是已经与那振“药研藤四郎”共鸣的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灵力是如何徒劳地在明智光秀的皮肤上溃散开来,那些温热的血又是如何顺着刀尖往下流淌。这种暖意是如此令人绝望,以至于他浑身颤抖,哽咽不能言,最终只能死死抓住身前准备用来盛放人头的匣子。
然而此刻明智光秀却并不觉得有多痛苦。
他的身体被病痛缠绕得太久了,或许是意志足够强烈,此刻达成所愿后竟然有一种意外的轻松感,仿佛灵魂当真先一步从这副病痛的躯壳里解脱出来。血流的速度太快,他的身体又太虚弱,很快就眼前一黑——但是,这种黑暗只有短短一瞬,那些曾经被他牢记的,和曾经被他遗忘的,都飞快地从他眼前闪过。
是他与“时间溯行军的织田信长”相看两厌、针锋相对的战场。
是他和归蝶站在同一个廊道,对三郎的真实身份没有明说却都心知肚明的月夜。
是他扮做三郎上朝,回来时互换衣服、同处一室地交换信息的闲谈。
是他在比叡山和长岛大肆屠杀,被屠戮的僧人和信众声声“必将死于烈火”的诅咒。
是他被三郎收为家臣,从此入仕织田的谒见。
以及……
在三十多年前,他策马狂奔想要逃出织田家的时候,看到有人凭空掉到了他的马前,年少的他本欲继续前进,却在看到对方的相貌后鬼使神差地解下一振刀塞了过去,急切地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