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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死脑筋。”鹤丸国永摇了摇头,神情中的苦恼却并没有留多久。他似乎在思索着、握住压切长谷部手腕的手掌力道渐轻,而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用力地握紧。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压切长谷部。”

他头一次如此郑重地称呼压切长谷部的全名,以至于后者突地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恶作剧时就和白鹤一般出尘的太刀付丧神跪坐的时候姿态端正优美,发梢被微黄的灯光映得都沾上了金色,越发显得清秀素雅。

压切长谷部突然就不想在听,但在他出口喝止之前,鹤丸国永已经从容地开口道:“若有可能,请你为我们收殓本体。”

本体……什么本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刀剑男士去拿另一个刀剑男士的本体刀刃,还要用上收殓这样的字眼

压切长谷部下意识地就要将那只手甩脱,但鹤丸国永的态度异常的强硬,紧紧钳制住压切长谷部的手上青筋暴起,分明是不然前者有抗拒的机会。在这副含笑的面皮下,他的眼睛分明灿烂得就像日光火光,仿佛已经带上了让人心惊的热度,合着他说的每字每句一起,重重地捶打在压切长谷部的心上。

“一期殿目前只剩下一振本体刀刃,在本能寺前都仍有可能变为时间溯行军的风险。前田更是连本体都已经失去灵性,不知道是否还有回复可能。”鹤丸国永道,“如今明智殿下既是‘织田信长’,又在同时充当将‘信长(溯行军)’围困的‘明智光秀’。溯行军的‘织田信长’本是信长,也在同时充当发起本能寺之变袭击织田家家主的‘光秀’……我们当真能够保证,能够把握住他们这种身份的切换吗我们当真能够肯定,到那时候卷入‘本能寺之变’、伏击织田信长,不会被归类为与一期一振一样的‘泄露历史’、与前田一样的‘修改历史’吗!”

他说不清到底是真的看穿了一切、还是在刻意往最坏方向猜测,低语道。

“一期殿也好,前田也好……他们的所为和结果,都只是比我们先了一步。”

压切长谷部心神俱颤,但恍惚间,似乎又有一种早有预料的、冰冷彻骨的尘埃落定感。

明明是为了维护历史而生的付丧神,但最终不管是为了历史还是为了审神者,他们都不知不觉被这个漩涡一样的时代搅入,难以抽身,不知何时就会被其中的暗流折成片片的金属残骸。

这,或许才是时之政府要将付丧神、审神者与历史隔绝的原因。

不仅是为了避免付丧神一时冲动破坏历史、反而给时间溯行军助力,也是为了避免历史的洪流将他们这些刀剑碾碎。历史上的大名、名将何其之多,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逆转时事,唯一一个不甘自身结局奋起的人还是溯行军的织田信长,却也还在抗争之中……他们这些能列位为低级神明的刀剑付丧神,又能做到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而鹤丸国永还在说话。

“多亏前田带来的消息,就算是可能沦为溯行军、就算是可能丧失灵性连本体都沦为凡物,我们也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我等的谋划也好、这样的生机也好,都过于剑走偏锋。与其指望时之政府主动怜惜和让他们发觉我们的生机所在,不如由你带这消息过去。也唯有你返回到主公身边,我们才敢真正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