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飞出”的能面下,传来与外表不符的温润男声,以作为袭击者而言过于平和的口气说道。
“这次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深感抱歉。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时间与您赔礼与寒暄,即使您觉得冒犯,我们也只能请您多多见谅。”
内藤如安张了张口,视线不由得往旁边一偏。
那位更加矮小的黑袍人似乎也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转过头看了过来。他的能面是与“大飞出”相似的“小飞出”,在不甚剧烈的阳光下,赭色的能面表面泛出一层细腻的橙红,那种精悍的形象此刻也凭空多出一股对血的渴望。内藤如安克制着没有露怯,视线再度偏移,不敢凝聚在那张同样可怖的能面上,只顺着孩子的手落在了对方手上套着刀鞘的短刀。
刀鞘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白屑,只被那只细白纤弱的手抖了抖就落了下来,与地上仿佛白蛇又仿佛蛇骨的东西混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发觉了内藤如安的视线,还是只是想与同伴汇合——总之,能面狰狞的少年轻松的几个跑跳就落到了“大飞出”的身旁,内藤如安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眼前的就只剩下那一条白蛇。他猛地一转头,视野里撞入两张恐怖的脸,其中之一已经跨过了近侍倒下的躯体,以缓慢的步伐接近他,而后跪坐在他身前,手也自然地将太刀横放在膝上,泛金的能面瞳孔似乎真的在直直地瞪视着他。
微风仍在吹着。院里的草与树木都已经因为季节的缘故枯败了大半部分,被风一刮就摇曳出哗啦啦的响声来。有闯入者的消息并不只有近侍知道,只是尽快回报给他而已,此刻外面已经渐渐有人的喊声想起,似乎离他越来越近,又好像越走越远。
内藤如安将袖子攥得更紧了。
他抿了抿唇,竭力以无所谓的口气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忍者吗想要来做什么”
“我们对您并无敌意。”一期一振平静地说道,“若言辞不足以取信于您的话,我这张无用的脸或许能够为我讨得您片刻的信任吧。”
披着黑袍的青年抬起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将脸上凶恶的能面掀开半边,露出比起常人要俊美得多的面孔,以及从额上滑下的、水色的发丝。
……这种完全不同于常人的、奇怪的发色——
“你是织田家的‘甲贺忍者’!”
“甲贺忍者”的传闻太过广泛,只靠这难以以颜色染就的发丝,内藤如安就能够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他之前已经靠着自己的判断,确信明智光秀不可能将整个内藤家杀光,但此刻突然看到与明智光秀理应是同一阵营的甲贺忍者,他的心里却还是没能放松,甚至连之前隐隐的不安也找到了源头。
是了。明智光秀确实在攻伐上的手段从来就是刚柔并济,因为丹波的局势缘故,一向以先劝和为主……但是明智光秀只是家臣,他的主公织田信长从来就是锱铢必较、狂妄残暴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