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冷静一下,长谷部!”
一期一振与鹤丸国永几乎是同时摁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担忧、又焦急地说道。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压切长谷部并没有闯进去质问的意向——像是难以忍耐这种被送给他人的事实带来的痛楚,棕发紫眸的高大打刀猛地站起,手掌前伸,仿佛下一刻就会推开那扇半掩的拉门,但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仅仅是这样无望地伸出手,他们搭在压切长谷部肩上的手掌并不需要施加力道去阻拦对方朝前行动。
“无需担忧。”压切长谷部的声音低沉沉的,“此乃主命。”
他的浑身都透出一股寒凉的气息,就像是全身都以精铁铸成,站在此处的已经不是具有人类体温的存在,仅仅是一振负有盛名的刀剑。但他除了周身压抑的气势外,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连眼底的光都如杀敌时一般冷冽凛然。
“殿下说的是那一振名为‘压切’的刀。”堀秀政自然是知道时常被人称呼为“长谷部”的近侍全名其实是“压切长谷部”,对于三郎给甲贺忍者们冠以刀名作为姓名的事,他也不置可否,对于压切长谷部的激动,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很快就找出了合理的解释,平淡轻松地解释道,“殿下并非公方大人那种会将下属送予他人的角色,长谷部大可放心。”
对于不知道压切长谷部实际上就是那一振“压切”的付丧神的堀秀政来说,压切长谷部将三郎口中的“压切”误以为自己的名字才突然站起,这样的误会虽然让人啼笑皆非,但也并非不会发生,甚至于堀秀政对于压切长谷部如同从齿间逼出的“此乃主命”也颇为赞同,口上虽然没有透露出来,但因为压切长谷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忠心,这位相貌漂亮的人类近侍还是十分满意的。
也因此,堀秀政不知道自己的话完全不能算是解释或是安慰,存粹是让这种对于刀剑而言并不能坦然接受的事情又多了几分伤人。
“——您对此事的看重,我已经感觉到了,并对此万分感激。”黑田官兵卫孝高的声音比起三郎来说略低,但对就在门外且耳力过人的付丧神来说清晰得就如在耳边倾诉,“这一振‘压切’我必会好好保管。”
门内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只过了一会儿,黑田孝高就退出了和室内。
他还没有失去一只脚,头发也没有在一年的牢狱生活中掉光,因此看上去还是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门外的堀秀政是他被引入和室前见到的三郎近侍,因此他对于堀秀政点了点头,来表示自己的敬意——至于另一边的压切长谷部等人,因为“甲贺忍者”奇异的相貌在外界早有流言,黑田孝高也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让视线失礼的过多停留。
他的手上正提着一振打刀,那是三郎出言后送到了他手中的“压切”。
“现在可以进去了,长谷部。”堀秀政提醒道,“我送黑田先生一程。”
压切长谷部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仿佛粘在了黑田孝高手上的打刀上,怎么都拔不下来。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腰间,但因为受了伤、刚刚才醒,他只顾着紧急召开军议,将鸢巢山的事情告知同僚,之后又匆匆忙忙去找三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带着本体出门。
如果他带了的话,想必会很尴尬吧。他的鞘颜色并不低调,而“压切长谷部”的金霰鲛打刀拵与刀身刃纹,都不是能轻易得到的东西。
他狠狠地扭过头,强逼着自己走进和室、在三郎面前跪坐。里面坐在上位的青年仍然是那一副看不出年龄的表情与面貌,看见他进来后还态度散漫、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诶,是长谷部啊,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