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轻快地说道,身上完全没有宗三左文字那种世界观被重击后的虚浮感,只立在屋顶上朝着三郎挥手。因为招手的动作,他的袖子滑下一截,恰好露出他因为带着深色手甲而倍显纤瘦、似乎至多只能执笔的手腕,而他纯白的衣袖又被风吹得微动,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随时会乘着风荡下来一样。
“主公平时不是总说自己年纪大了这可不像是年纪大了的人能做到的事啊。”
“因为习惯了这种高度嘛——差不多和学校的围墙一样高。”三郎回答道,“鹤丸找我有事吗”
带着面巾的青年乍看上去确实是实打实的“明智光秀”模样,因为面巾挡住了全部的表情,两个人的声音也一般无二,只除了“明智光秀没事的时候根本不会爬树”这个再明显不过的槽点之外,确实无法从身形上判断到底谁是谁。再加上织田家的家臣们还没有脑洞大开到觉得世界上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无怪乎在宗三左文字撞见穿着三郎的束带的明智光秀前,没有一个人发觉这两个人竟然做出了互换身份这种荒唐的事来。
“‘学校’足利家族的吗”因为在镰仓时代足利义兼设立的家族学校最终成为了日本最古老的学校,因此对于身在战国时代的三郎这番话,鹤丸国永自然地理解为三郎说的是这所学校,并没有深思,“真没想到主公还对教育感兴趣——不过我贸然前来,确实是有事要说。”
说着,鹤丸国永就真的如同他刚刚给人的错觉一样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他的袖子因为冲力和风里而剧烈摇晃,像极了白鹤在飞翔时翻动的双翼。仅仅是一眨眼,他就已经从房顶跃到了树上,朝着三郎俏皮地眨了下眼:“是上杉谦信和五虎退的信。主公想要先看哪一封”
房顶与树相距不远,却也不是普通人能跨越的距离,更别说鹤丸国永的落点恰好在三郎的面前,他足下的落脚处——并不足以撑起一个成人体重的细细树枝因为他突然的降落也只是微颤了几下,轻松托住了白发金瞳的太刀青年。
付丧神与人类的差异在此刻直观地呈现在了三郎的眼前。
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青年皱起了眉,瞳孔清透有神。他并不忌惮鹤丸国永展现出的身手,反而真切地因为鹤丸国永玩笑一般的问题陷入了思考之中,仅仅花费了两秒,他就已经如以往一样迅速地做出了选择,细长的眉毛舒展开来,在这种足够近的距离、连面巾都难以盖住他全部的神情变化。
“那就小退的吧。毕竟很久没见了。”
然后三郎就相当干脆地放弃了上杉谦信的信,并对五虎退的来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上杉谦信能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又要生出诸多猜测了——实在不是战国的人爱脑补,而是织田信长这个人的画风根本是与整个时代相反的!
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先看地位权势更高的人的来信吗里面说不定有重要的东西啊!就算两封信要逐个看去并不能花费多少时间,但三郎的选择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很大的问题了!
如此随心而动的人竟然能走到如今足以争霸天下的位置上,也是十分让人费解的事情了。
鹤丸国永因为三郎让人意外的回答而小小地挑了下眉,之后却并没有如他戏言的那样拿出五虎退的信件,而是将两封信都从衣襟里取出来,递向三郎。三郎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先拆开了五虎退的信——大概是因为隔了好几个月的缘故,五虎退的信件颇有厚度,信纸上的字迹虽然仍然稚嫩,却比起在织田家的时候好了许多,甚至与另一封上杉谦信写的信信封上的字迹有些相似。
即使五虎退是上杉谦信的护身之刀,也不代表字迹能一模一样。五虎退如今颇似上杉谦信的笔迹、又随着上杉家的信件一并送来的信只能委婉地透露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