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三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么之前您说不管越前的意思是——”
“现在确实不是管理那边的好时机。”三郎说道,“那个富田是和一揆勾结在一起,之前越前才那么乱的——小光确实是这么说的吧”
明智光秀隐隐有种要看见什么的预感。毫不迟疑地,他以绝对恭顺的姿态朝着三郎俯首,温和地给出了答案:“是。”
“那就没问题了。”
从上首传来的是三郎漫不经心,却又态度笃定的声音。
“富田和一揆众的目标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在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闹翻。刚好朝仓景镜——他好像也改名了——也在那附近,万一富田输掉了,就刚好可以让他来限制一揆众。等那个时候再考虑往越前出兵也没关系。“
就如明智光秀所预见的那样,坐在上首神情懒散的男人,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样让人拍案叫绝的智谋!
又是这样可怕的胸襟与气量!
会因为越前的状况焦急,并非是池田恒兴鲁莽,而是他并没有获知有关越前的具体情报,只从富田长繁送往织田家的亲弟口中得获一些只言片语。统共算来,也只是“明智光秀等人被迫撤出”“越前由富田长繁治理”“富田长繁与一揆共谋”这样粗略的消息。
越前的前主朝仓义景与一向宗和睦,因此才会有织田家面临包围网的苦战。富田长繁为人如何,池田恒兴并不知晓,但从他诛杀桂田长俊一事来看,显然也是个阴毒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倘若借助一向宗的势力掌握越前,给织田家带来的会是更大的麻烦——基于这种想法,池田恒兴对于三郎放置越前的事才会反应剧烈。
但三郎并非是真的对越前的状况一无所知。他无论是做什么,都带着一股散漫的随心气息,再加上尾张大傻瓜的名号,让人完全不敢放松警惕。只有在极偶尔的时候,他态度平淡地说出自己的打算,才会让人惊觉这个男人竟然是将万事掌控于手的!
富田长繁能趁乱夺得越前的政权,不乏一向宗的背后支持。而三郎笃定地说出富田长繁将与越前一向一揆反目成仇,谁又能说这不是过人的眼力!干脆利落地将越前广袤的土地弃之不顾,即使只是一时,世间又有几人能下这种决心!
而将让两方鹬蚌相争的决定说得风轻云淡,似乎丝毫不知多少原在朝仓出仕的家臣会在内乱中身亡,这又是多冷酷的性情。
织田信长这个人当真是叫人难以揣测,也叫人难以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