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再好不过的女儿这般自我贬低,谢温颜神色郑重,语气低柔:“十四,若你一无是处,哪会有阿景这样的人切切着迫不及待地想爱你呢?”
“可是阿娘,我怕。我怕我做不好。”
“傻孩子。”
琴姬低着头没再言语,心事乱如麻:“阿娘,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会嫉妒,会看不破很浅显的道理,会入执迷,会患得患失,变得很可笑。
至情至道,我曾言未入极致,人不可称道,我的情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在她手上。情是道,情也是劫,度不过,便是身死道消。
我修的是极致之情道,锋利尖锐,如刀刃悬心,容不得丝毫差池。你看,我明知当下是情孽作祟,还是抵抗不了,我明知恩人会待我好,会包容我所有的无理取闹,我还是会怕。怕她哪日厌了我……”
她语速渐快,一字一句如古琴上的音符争先跳出,整个人到了一种玄妙境界,周身竟发出一道微弱颤抖的金光,金光在呼吸间泯灭,凝在少女眼底,布下一抹暗沉。
谢温颜晓得女儿并非常人,又被她口中的情情道道生生死死说得胆战心惊。
入道者啊。
她忽然懂了当日刺破屋顶冲向云霄的那道光是因何而来。
又明悟她缘何会在瞬息看到邻家姐姐的面容,明白九娘和十七的前世情缘因何被触动,谢温颜强行稳住心弦,手搭在女儿肩膀:“十四,娘的好十四……”
多余的话她不知如何开口,这也绝非三言两语能被宽慰开解的。她是凡人,不懂入道者的路,只能搂着女儿,一声声说着十四的好。
琴姬慢慢清醒过来,略有羞窘:“阿娘,我失态了。”
“马上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十四,开心点。”
随着这句话入心,琴姬果然笑了出来,想着和恩人走过的这十年,想着以后将会是崭新的开始,心下生出无法言说的欢愉期待。
谢温颜走后,少女脱履上榻,抱膝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