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足套入靴子,她低着头想:走一步算一步罢。再不济,她还有爱她的恩人。
她重新绽开笑:她是有妻子的人啊。只要她愿意,恩人随时都可以给她一个家。她们两人的家。
这念头着实振奋人心,琴姬直起身,婀娜的身段在纯白绸衣掩映下透出年轻鲜嫩的美。
可惜如此美好的心情还是被人破坏了。
琴老娘来得很快。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被放在竹架一身是血的琴悦。
琴悦双腿被人打断,躺在担架生死不知。
然而昨日卖长命锁的五百两被妇人大手大脚置办了几个月的必需品,又买了一处新宅,身上揣着仅有的几十个铜板,根本不够给儿子治伤。
流烟馆外一片喧嚣。
唯一看重的儿子昏死过去,琴老娘豁出脸去大吵大闹:“丧天良的啊——”
不等她一嗓子彻底放开,少女在侍婢簇拥下神色冷淡地走出来,秋风急,白衣猎猎,乌发扬起,白皙的脸蛋儿染了霜色。
琴悦闹成现在这样子,她比琴老娘都了解其中内情,昨夜柳绿来报,说琴悦威逼崔九讨要银子,她就猜到会有此一幕。
崔九纨绔子弟,哪是良善之辈,骗身骗心以淫辱女子为乐,被行侠仗义一身热血的萧公子选在大白日去势,做不成男人,对于常在花丛游荡的公子哥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不疯则狂。
琴悦赶在这个时候打着恩人的名号去崔府打秋风,好死不死逼在崔九头上,狗咬狗,场面哪能好看?
斯文丧尽。
白瞎他读了十几年圣贤书。
琴姬不去看他,凉凉地瞥了眼琴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