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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角那里戍守着二十几个弟兄,布置着近十台床弩,是火力最强的地方,但同时,那里却又是整个寨子最脆弱的地方,因为寨子的主桩就在哪个方向,一旦那个地方被打破,那么整个寨子,就算是破了,接下来,就必须要短兵相接了。

先前的战斗之中,宋宏新一直在竭力掩盖着这个弱点,布置在西南角上的强大火力便是向敌人昭示着这里不可侵犯,同时在相反的方向上故意露出弱点,但显然,这些花招在对面那个敌人眼中,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直接将攻击重点放在了西南角上,这是一个极其熟悉燕军土木作业的行家里手,否则,不会就在仅仅数次试探之中,便能准确地摸出寨子的弱点。

那些毛竹被拉得几乎要贴近了地面,然后猛地反弹回来,顶端的网兜里装着的一块块石头,带着强大的力道呼啸着落在西南角上,整个寨墙都在颤抖,没有来得及撤回来的十数台床弩,被砸得稀乱,外头的冰雪盔甲被生生的剥离了一层。

几乎没有停歇,一轮又一轮的石弹呼啸着落在西南角上,堡寨之内,所有士兵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就要倒了,他们沉默地将手里的弩箭一支一支地射出去,同时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到底杀了几个人,可是够本了,赚了多少?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西南角在东胡人的欢呼声中崩塌下来。宋宏新提起身边的钢刀,径自向着西南角冲去,“胡子,这边交给我了,我去缺口那里!”

第654章 风雪连天刀锋寒(6)

伙夫现在是整个寨子里唯一一个还没有投入战斗的人了,他正执着铁锹,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将装着大这最后遗言的酒壶埋了进去,这个酒壶是铁制的,不大,但大家留下的遗言也不多,一般就是两三句话,折成一个纸卷,塞了进去后,用塞子堵死了。埋好了这个铁酒壶,伙夫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等到征东军胜利之后,会不会发现他们这些人最后的遗言。

做完这一切,他环视着自己工作过一年多的这个地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挥起铁锹,将几口大锅尽皆打碎。

铁锹不断地挥动,伙房里的瓶瓶罐罐在砰砰啪啪的声音之中变成了一地碎屑,伙夫提着装油的大翁,大步走出了伙房,铁锹背在背上,另一只手里却是举着一个火把,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将手里的火把从大开的房门之中扔了进去,轰的一声,房内火焰腾腾冒出,片刻之后,一根红色的巨大烟柱扶遥直上。

火色烟柱起,代表着他们这个寨子已经失守了。

伙夫弯腰,又点燃了一根火把,一手提着油翁,一手举着火把,向着寨墙之上大步走去。

西南角的寨墙已经被击塌,东胡人蜂涌而至,在那十数米宽的缺口入,宋宏新带着约二十名士兵寸步不退,与对手拼死熬战,而在其它地方,更多的东胡兵,已经从各个方向上爬了上来,伙夫看到了昨晚还在给大家写信的汪老二被一个东胡兵一刀戳进了肚子,血从刀锋与肉的缝隙之中标出,他看到汪老二在大声惨呼之中,丢了手中的刀,两手掐住这个东胡兵,两人双双从寨墙之上跌了下去,砰的闷响,汪老二还在抽搐,被他压在下面的那个东胡兵却是七窍喷血,竟是死在了汪老二的前面。

胡子被包围了,在他身边,只剩下了三个浑身是伤的战士,胡子状如疯癫,两手各自舞着一柄大刀,无视对手向他劈来的弯刀,一路向前,前冲了数步,斩杀了三个东胡兵,自己身上却是添上了数道长长的伤口。

伙夫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提着油翁走到了另一边,哪里,最后一个抵抗的征东军士兵被四五把弯刀同时砍在身上,正仰面朝天,缓缓倒地。胡子看着下头密密麻麻的东胡兵,不由大笑了起来,提着油翁,举着火把,长笑声中,自上一跃而下。

一只链锤凌空飞来,伙夫举起手里的油翁,挡了一下,砰的一声,油翁里超过二十斤的油如雨一般的洒下,闻到那油脂的气味,下头的东胡兵都是变了颜色,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举着火把的伙夫已是凌空而来。

轰隆一声,油被点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漫延,沾着了这些油脂的东胡兵身上都燃起了大火,伙夫更是变成了一个火人,寒冷的空气之中,顿时传出了阵阵烤肉的香味,伙夫似乎感觉不到大火炙身的痛苦,抽了背上背着的铁锹,狂呼着冲向东胡兵,铁锹左削右砍带平拍,竟是被他连杀数人,看着这个浑身着火,却仍然大笑着冲锋陷阵的家伙,东胡兵无不骇然色变,纷纷后退,再也无人敢于上前。